“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
站在裝甲車塔台上,聽著運兵車裏隊員們高聲唱著老掉牙的軍歌,我舉著對講機不由地取笑起來:“聲音再大點,爆發力還沒釋放出來,憋著難受,前麵沒人夾道歡迎,自己樂嗬,接著來。”
五音不全的嗨歌又掀起一個稀稀拉拉的高潮,向著風雨城營區而去。
“大頭,你這是搞哪門子慶祝?”仲新身上係著安全帶,在車體顛簸中靠在靠背上,靜靜地坐著,頭部側著,顯然是在思考著問題。
昨天戰鬥到半夜,和查伊主力部隊近距離作戰,勝了一局,平了一場,按照維和行動規則,這已經是很大的勝利,畢竟這次沒有兄弟部隊配合,進攻迅速,撤退及時,不戀戰,打完就走,留給敵人一個毫無價值的空殼,已經屬於技高一籌。
“曆數一年來的戰鬥,哪場戰鬥你看到查伊出動了,這次不光來了,咱攝像機裏資料完備,他再在國際社會麵前說自己清白就沒用了,以前啊,他強調自己是不同政見的政客,現在證據確鑿,賴不掉的。”我拍著上身塵土,坐下來回答他問題。
“勝利?這也算勝利?太早了吧,我想的勝利會有,是什麼時候呢?”仲新說的話讓人一時間無法理解。
“隊長,你的意思是授勳結束,大家功成名就,說說句話您別生氣,理想當然要講,可幹革命工作也是為了混口飯吃吧,豐富的實踐經驗,就是回家退役,也是身價倍增呢,對不?那時候就是勝利了吧,對嗎?”我問。
仲新搖了搖頭,沉吟半天說:“順利出征,平安回國,飛機降落華夏大地走下飛機旋梯,那才是我的勝利。”
說完,仲新再也沒說話,拉下眼罩,塞上耳塞子,發出了沉穩的鼻息聲。
一路無話,直到看到了營區上空飄揚的國旗時,泥濘的道路兩邊出現了幾十個熱情呼喊的當地男女老少時,仲新才睜開了眼。
這是個隘口,道路從中間穿行而過,兩邊是坡度較陡的山坡,一個典型的V字形地方。
他們很多人身邊放著柳條編成的筐子,散漫地站著,從路邊到很遠的高處,揮著手,喊著祝福類的話語:“華夏人,歡迎回來,歡迎你們!戰鬥英雄,戰鬥英雄!”
仲新睜開眼看著,眯著眼睛,仔細地觀察著。
這個場景很正常啊,往常看到我們來,都是這麼熱情呢。
不僅如此,漂亮的女性還有抖動身體,擺動性感的臀部,像孔雀開屏一樣,熱情奔放地示好。
武強忍不住氣了:“戰鬥組請示一下,我們剩下一些自熱食品,壓縮餅幹還有不少,能不能給熱情的群眾送一些,這些人一人一份足夠了。”
我看了看仲新,他不屑地哼了聲,沒有表態。
情況不好,我也發現有些不正常,又說不好問題出現在哪裏,腦子裏想著:沒有槍啊,他們身邊就是藏著短槍、手雷,過來搗亂也成不了氣候啊,這個車隊不是土匪和流寇能輕易襲擊了的,畢竟作戰有素,裝備優良。
“青皮,消停的,收起你的菩薩心腸,人家信奉上帝,別弄差了,等等看。”我說的話,某種程度上是代表仲新,誰讓我一路隨他一個車,又是戰隊裏小有名氣的“文膽”。
武強那邊對講機按鈕響了兩聲,沒有回聲。
“這個愣頭青皮啊,還想著給人家送禮,沒準,人家都給你準備好了。”仲新往前挺了挺身子,伸頭看著前方道路兩側最後麵的一些成年男子,嘴裏說著,表情凝重起來了。
頭車前導車,是個輕便越野能力好的威龍猛士吉普車,途徑人群時,警燈閃爍,聲音消除,便於同指揮車溝通情況,做出快速處理。
“報告,我們車子壓到了東西……”前導車隊員聲音傳來。
“減速,減速,靠邊停車,車上查看情況,人員保持警戒,別下車……”仲新一把拽過車載台對講機,唯恐慢了耽誤了事。
話音剛落,我們指揮車前麵出現了幾根白花花的東西,手胳膊粗細,還有些金燦燦的石頭子,壓的咯吱咯吱,動靜不大,但一下子就能聽到。
防暴車發出一陣刺耳的刹車聲,紛紛靠邊停下來,塔台上慢慢地探出隊員的腦袋,觀察周邊沒有槍擊後,才放心地查看地麵的障礙物。
“我去看看。”說著,我雙腳用力,就像竄出去查看情況。
“晚了,別看了,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