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絲驚訝，一抹疑慮和一閃而過的恐懼，可她的語氣卻依舊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
“江錦軒，你喝多了吧！”
他微微一怔，沉默著卻繼續欺近她，語淵略一皺眉，動作幹脆利落，隻見寒光一閃，他頸邊便抵著一把帶著殺意的匕首。
“出去！”她冷喝。“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他一動不動。
“別忘了我們的約定，你若再進一步，我絕不會留情！”她的語氣是少有的嚴肅。
透過裏衣，她微隆的小腹已經很明顯，背著光，他的表情有些模糊，看不出他悲喜交加的心情，他停了動作，略有些踉蹌地退了出去。
語淵的手一直懸在空中，許久才緩緩放下，顫抖的身子已被冷汗浸濕。
剛剛竟有一瞬間，以為他是，沈青煌。
嗬。
她撫上自己的小腹，眼中的恐懼漸漸平複。
他不會來的，他不會來的，他已經放過我了……
她自欺欺人的呢喃，似乎連她自己都不曾相信過。
院落中，沈青煌用力扯下臉上的人皮麵具，望著雙眼挖空的江錦軒的麵具，笑得十分淒涼。
契約夫妻。
嗬。
這是你想要的嗎？
那我就成全你！
時間一晃，過去了八個月。
江府虞苑。
時值四月，眾人皆是褪去了一聲厚重的棉衣，換上了輕薄的衣衫，在院中穿行。粉嫩如雲的杏花影裏，一身白衣的女子在緩緩踱步，她的小腹高高隆起，腳步也有些沉重，她漫不經心地掠過遍地的花瓣，沒入花障深處。
小徑曲曲折折，幾轉之後，一名綠衫女子牽著約摸五六歲的孩子，正在摘花兒玩。
“語淵。”清璿看到語淵，淡笑著打招呼。
“清璿……”語淵的身子不方便行禮，隻是點了點頭。
清璿緩緩走近，帶著溫情的眼神看著她的小腹，“快生了吧。”
語淵抬起手，撫著滾圓的肚子，清冷的臉變得有些溫柔：“就在這幾日了吧。”
“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清璿有些出神，仿佛想到了自己當年，“名字起了嗎？”
“予歡。”她微微低頭，臉上是滿足的微笑。
“希望是個女孩，這樣，她可以有個不一樣的人生。”她略有深意的眼神和清璿的眼神看起來各懷心事。
“……錦軒，他也有好些日子沒回來了。”清璿緩緩繞到語淵身後。“好像，金龍的事情有點麻煩……”
“哦？……”語淵漫不經心的回應似乎並沒有讓清璿滿意。
“你知道他在哪兒，對吧……”清璿轉到語淵麵前，清亮的雙眼真誠地看著她。
語淵輕笑，“……你想說什麼，不妨直說。”
“你恨他對不對……而錦軒現在是你的丈夫，你該幫誰……你應該明白……”清璿輕輕握著語淵的手，“錦軒如果出了事……你我，都無法置身事外的。”
“錦軒現在是你的避風港，如果你不幫他，你和孩子……”清璿手心傳來的溫度讓語淵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你真是一個好妻子……”語淵的笑容像是一張詭異的麵具，“丈夫大如天……曾經，我也像你一樣，視他如天……不過這樣的日子，我不想再過了。”
她輕輕推開她的手，淺淺一笑，轉身就要離開。
“娘！……”江域好像是發現了什麼，突然歡快地喊著向清璿跑來，正好撞上了轉身離去的語淵。
“啊！”
清璿大驚，一手摟著江域，一邊忙扶著向後倒的語淵，“你沒事吧。”
語淵的身子微微顫抖，卻淡笑著直起身子，“沒事，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氣……我先回去了……”
她喚來自己的侍女，點了點頭示意，轉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