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煦仍記得,初遇她的那個明朗的午後,她坐在溪邊戲玩著水,像個落入凡塵的精靈,生動而美好。而他隻能遠遠的站在一邊,默默注視著她,生怕擾了那份美好。
那段時間,他就像個偷腥者,每每趁她熟睡之時才偷偷潛入她的房間,將最鮮豔美麗的花兒放在她的身旁,偶爾悄悄碰了碰她的睡顏,卻又猛然縮回了手,生怕吵醒她,突然發現他似得,即使於私他是想要她發現他,但卻怕太過突然讓她感到害怕,隻能自己忍了又忍。那時的他,從一個做事隨性的人變得萬分小心翼翼。
漸漸地,他了解到,她是一個遊醫,行走於山水之間,救濟天下,世人皆知其名,敬仰她、愛戴她,認為此女隻應天上有,故稱她為“天仙女”。
隻是名氣大了自然麻煩也就多了,陳煦記得手中這個大補丸的藥方原本是雨開給一個丞相之子,而那丞相一家也因這個藥方最終一貧如洗。陳煦雖然對那個丞相的態度很生氣,但同時卻也很感謝他,若不是他,他可能還不會這麼快讓雨(注:當時雨瀟還叫雨,雨瀟這名字是後來起的)認識到他,所以心底對於他們,他還是有一點點可憐的,不然他也不會在他們一貧如洗後,稍稍對他們放了放水,讓他們晚幾天感受到流落街頭的悲劇。
那丞相是霧國人(注:霧蒙國是後來六神之亂改的名字,在當時仍叫霧國),姓胡,名餘慶,單字一個羨,此人雖有治世之才,卻為人極傲、好色。其下有一子十八女,皆出自不同女子。其子胡家豪,字天祿,乃正室嫡出,又是家中唯一的男性後輩,故自幼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懶散成性,不務正業,長大之後更加膽大妄為,成為京中一霸,京中未出閣少女見他皆繞道而去,生怕被毀了清白,誤了終生,但即使這樣,也有不少清白人家被他沾汙,不少不堪羞辱的少女紛紛投井自盡,隻是這不僅沒有讓他收斂,反倒讓他更加膽大妄為,而其父也因他為家中獨子,對其極其放任,最終導致他病倒。
“天仙女大人啊,我……我兒子到底是怎麼了,求您幫幫他,幫幫他吧!”丞相胡餘慶緊緊拽住雨的衣袖,雖然他是在苦苦哀求,但目光卻從來沒有離開雨瀟,他很想摸一摸這布料下如凝脂般的皮膚,隻是如今他有求於人,不過他相信這隻是時間問題,等他兒子病一好,他再好好玩玩這個如天仙般的女子。一想到這,他的手又不太老實了。
雨很是嫌棄的掙開了被拽住的衣袖,雖然她不懂這個老色鬼在想些什麼,但他的行為、他的眼神都讓她不喜。
“丞相大人,我都說了,你兒子是因為縱欲過度,才導致精神萎靡不振,麵色蠟黃,四肢無力的。我都說了好幾遍,要是你家兒子想要恢複,就要清心寡欲,這樣再加上我的藥方,不出半年便能恢複。”
“可是,我們家就這一個獨苗,他若是清心寡欲,我們胡家豈不是後繼無人了嗎?”胡家老太太聲音有些尖銳的說道,“我家孫兒絕對不能清心寡欲,我要是抱不上重孫,我就找你算賬。”
“老夫人,我隻是說讓您家孫兒禁欲半年調理身體,半年之後便可恢複,再不出一年,保準您抱著健健康康的小重孫。”雨對於胡家老太太的目光短淺不由得鄙視到,但麵上仍是掛著微笑。
“娘,孩兒覺得天仙女大人言之有理,反正天祿也不缺這半年。”胡餘慶道。
“你自己不急這半年不代表天祿不急啊,就算天祿不急,但我急啊,我還有多少個半年可等啊!”胡家老太太憤憤道。
“老夫人,這點您不必操之過急,我見你麵色紅潤,相比定是個有福之人,定能長命百歲。”雨微微俯下身,恭維道。
“奶奶,仙女小姐醫術高超,孫兒這病定能痊愈的……”床上一直躺著的胡家豪側著身,對胡家老太太說道,但那色眯眯的眼神卻從未離開過雨。
胡家老太太見她孫兒這樣兒,便知他定又是起了色心,斟酌了下語句,便道:“聽說你的醫術很好,而且才華橫溢?”
“小女不才。”
“既然不才,想必嫁給我家天祿定是高攀,不如今日就將這婚事成了,日後你也能一心一意照顧天祿了,就算天祿身體有恙,你也應該有辦法懷上他的孩子的吧!”胡家老太太自顧自說著,根本不給雨半分麵子,自說自話就將這婚事定了下來。
“娘您這也太……”胡餘慶稍稍有些糾結,自己看中的獵物居然要讓給自個兒的兒子,想想也覺得可惜。
胡家老太太自然是明白自己兒子那些心思,隻是她一心隻想抱重孫兒,對於兒子的請求,她也視而不見。
“老夫人,這婚可不能亂指,我不喜歡胡公子,希望老夫人您能收回前言。”
“你一個無權無勢、無父無母的孤女膽敢拒絕我?我同你說這件事還算看得起你,你以為憑你一個小小孤女,能有權拒絕得了整個丞相府?”胡家老太太滿臉鄙夷道。
“仙女兒,你就答應奶奶吧。你相信我,你我成親之後我定會寵你的。”胡家富激動地說著,麵上閃著紅光,人也精神不少。
“蜉蝣尤敢撼大樹,更何況我無依無靠更是天不怕地不怕。我遊走江湖數年,倒是第一次見到像你們這樣不講理的人。我行醫多年,也不缺你們這一個敗例!”說完,雨頭也不回,憤然就要離開。
“來人!快攔住她!今個兒你不嫁也得嫁!”胡家老太太大聲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