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氣,音調重新變得平靜,平靜中又似乎壓抑著別樣的情緒:“所以我今天來買龍魚,便是為了給它最後一餐。卻沒想到,正好讓我遇到了白龍,或許這隻白龍便是我夢中所殺吧……”
“嗚嗚嗚~”沈琮一口氣將故事編完,正待總結兩句,即便活魚到了自己手上也要變成死魚,卻發覺自己的衣袂被人從下抓住,低頭一看小女孩已經泣不成聲。
暗道一聲罪過,早知如此不如借口自己買魚做標本,被天真善良的小女孩責怪沒人性總好過騙得對方掉眼淚強吧?沈琮滿頭大汗,準備早點開溜:“所以這魚是死是活對我一樣,你把原來的價格告訴我就行了。”
小女孩隻是搖頭,半天才哽咽著說道:“魚已經死了,反正都要扔掉,我不要你錢。隻是,如果,小花活下來了,你一定要,打電話告訴我,嗝。”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沈琮莫名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隻是這個店裏除了魚還是魚,他要是隨便買一隻回去將白金龍魚的屍體當贈品倒很簡單,可那隻魚他也沒地方養,這肯定是小女孩不希望看到的。
事到如今,他也沒想好該怎樣辦,隻能順著剛才的話說道:“嗯,一定,你們店的號碼我已經拍下來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李瑤瑤!”李瑤瑤將白金龍魚用漁網打撈起來,放入塑料袋裝好,又快步跑回了塑料門簾背麵的後堂。不一會等她出來,手上已經捧了好些冰塊。
她一麵用冰塊將魚埋起來,一邊不忘叮囑:“魚的眼睛還很明亮,說明剛死不久,但你回去後還是要做熟了才能給小花吃……大哥哥,你要記住我說的話啊!”
“我會記得的,瑤瑤,你也要保重。”沈琮又揉了揉李瑤瑤的腦袋,提起裝滿冰塊的袋子走出門外,沿著來時的方向慢慢遠去。
手中有些沉甸甸的。或許,那便是生命的重量;又或許,還要加上些冰塊。
悶頭刷洗魚缸的女老板起身用手背抹了一把額頭,頗為不屑地瞟了一眼沈琮的背影,心說現在的蘿莉控真是越來越沒出息。
“二囡,剛才賣了些什麼?多少錢?”
“我把小白龍給他了,沒收錢……”
“嗯,好孩子……什麼??!你再說一遍!”
現在的小白臉,已經這樣厲害了嗎?
……
……
回到雙貝飯店的客房,沈琮一刻不停地開始著手白金龍魚的反編譯工作。
這隻白金龍魚雖然已經在醫學上死亡,或許連靈魂都已回歸了眾神,但它的不少細胞仍然堅強地活著。
對於沈琮來說,那便足夠了。而且母巢的反編譯能力也並非隻對活細胞有效,隻要遺傳物質還沒有被分解,哪怕給他一隻幾百年前的標本一樣可以再現那隻生物。
這就像一棟房子雖然崩塌了,但它的磚瓦並不會完全粉碎。而生命的魅力就在於每一片磚瓦上都記載著房屋完整的圖紙,參照這張圖紙,再次建造出同樣的房屋並非難事。
沈琮用回程時順路購買的解剖刀從白龍帶有一抹紅暈的臀鰭上切下一絲組織,拿鑷子鉗著浸入醫用酒精略作清洗,隨即便將它放入了母巢正中央開啟的編譯-孵化-反編譯多功能窗口之內。
窗口自動合攏,周圍一圈指示燈以肉眼難辨的頻率開始閃爍。沈琮給自己泡上一杯葡萄糖,坐在陽台中一邊翻閱著手機上的社交動態,一邊靜待母巢的分析結果。
白金龍魚並不是一個龍魚的種類,而是發生白化現象的龍魚。它們因為基因突變,能夠產生皮膚色素的代謝途徑被關閉,使得渾身雪白甚至透明。眼睛也由於虹膜缺乏色素的遮擋而無法掩蓋其中的血管,呈現瑰麗的紅色。
這些白化動物因為罕見,自古以來便受到人們的神化與追捧。諸如白鹿、白熊、白猿、白馬、白蛇等等的傳說不勝枚舉,就連如今最為常見的白兔也是我國古人對白化野兔進行純種培養的結果。
在觀賞魚界,最為名貴者首推龍魚,而龍魚又以紅龍為尊,金龍次之,銀龍再次。而紅龍與金龍又以不同的體貌特征與顏色有所細分,它們分別來自不同的族群,價格大不相同。
但在此之外還有一類特殊的龍魚,那便是白金龍魚。此魚可遇而不可求,是不少龍魚玩家心中的聖物。
它們很難自行繁殖,卻可能來自其他任何龍魚的品種——隻要它們發生白化。而其中以紅龍白化而成的白金龍魚,其臀鰭處便會留有一抹與眾不同的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