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人間九月,風鈴草的花期早已芳逝,不過包間鏤空門扉上由彩色玻璃鑲嵌而成的鮮花圖案卻四季長春。
隨著一行四人的靠近,候在門口隨時聽憑傳喚的俊俏服務員推開了包間鎏金的大門,裏麵翹首以盼的蘇韻婕連忙站了起來。
沈琮一邊為周嵩扶椅子,一邊向謝清華介紹道:“這是我妹妹蘇韻婕,耳朵不太方便。”又伸手引了引謝清華:“謝醫生,周主任的高足。”
至於周嵩與蘇韻婕,此前早就在醫院見過麵。即便互相根本不記得彼此姓甚名誰,卻也趁介紹別人的機會假裝自己知道就好。
服務員為沈琮幾人沏上金瓜普洱,到了周嵩時卻端上了一杯苦蕎。
若換作以往他肯定認為這是有飯店的高層經理知道他不能喝茶,特意叮囑的結果,會對此十分受用。現在卻明白,這不過是什麼“客戶檔案”,和他經常翻看的病曆一個意思。
但不管別人付出了多少心力,自己體驗到的服務是不變的。每次來雙貝飯店用餐都確實比在別處要感到更加愉快,今後大概也還是一樣。
花廳內一個能坐十人的大圓桌現在隻坐了五個人,十分寬敞之餘也便沒有顧什麼主賓方位。等著傳菜員擺盤的同時,沈琮詢問周嵩和謝清華分別喝點什麼。
周嵩早就說過自己喝果汁,隻是隨意地擺了擺手,服務員便頗為知心地嫣然一笑:“周主任還是喝時令什錦果汁對吧!”
而謝清華在看到偌大包間隻有五人,其中兩名女子好像還都是學生,而自己的導師又不喝酒之後,心裏陡然燃燒起了一絲希望:“我也可以喝果汁嗎?”
“你在幫我省錢?”沈琮隨口開了句玩笑,隨後一點也沒有勉強的意思:“當然可以,喝酒傷身嘛,正好我也可以不用喝……”
話還沒說完,包間門又被緩緩推開。這次進來的卻不是傳菜員,而是適才在大廳中所見那個有些發福的賀老板,正一手拿了隻高腳杯一手提著個皮盒。
他來到桌前打開盒子,從裏麵襯墊的紙屑中取出一瓶紅酒,然後接過身後服務員遞來的開瓶器將軟木塞“啵~”地一聲拔了出來。
服務員給在座五人都新添上一隻高腳杯,就連周嵩也不例外。而賀贇則分別為酒杯注上薄薄一層酒液,最後再給自己的那杯也注上一點。
“周主任、謝醫生,還有兩位小妹妹吃好。這瓶96年的拉菲為感謝沈兄弟替我暫時保密聊表心意,同時交個朋友,我先喝了,你們隨意。”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張名片,由服務員雙手接過再轉遞給了沈琮。
沈琮接過來看了一眼後放進兜裏,有些驚詫這賀老板的熱情,他笑著說道:“我可沒有名片,還有賀老板太客氣了,怎能如此破費……”
賀贇舉杯一飲而盡,然後胡扯道:“自己店裏的東西,破什麼費。記得掃我二維碼,就不打攪你們吃飯了。”言罷和服務員一起退出了門外。
看到包間關上,沈琮拿筷頭“叮”地敲了下杯壁,望著其中蕩漾不已的酒液突然嘖了一聲,側頭對謝清華說道:“看來謝醫生不能喝果汁了。”
謝清華點了點頭,看了導師與兩個女孩一眼,見他們紛紛表示自己隻喝杯子裏那一口,便不禁有些埋怨為何賀贇倒酒時偏偏就那麼斯文。
至少倒個三分之一杯啊!現在連十分之一杯都不到。一支拉菲750毫升,之前六杯酒一共不到50毫升,剩下的任務非常艱巨。
他隻得無奈地對沈琮一歎:“看來隻有我倆解決這一瓶了,這玩意要不要醒一醒再喝?”
沈琮擺了擺手:“醒什麼醒,反正我也喝不出區別,對了你能喝出來嗎?”
見到謝清華搖了搖頭,沈琮給他滿上一杯:“對嘛,倒是早點喝完把瓶子還給別人才是真的。”
聞言謝清華表示讚同:“是噶,聽說空酒瓶賣給奸商能值個幾百上千塊。”
……
……
這頓宴席沈琮雖說名義上是為自己洗塵,畢竟周嵩確實沒有治好他,不過點菜時還是選了一套名為謝恩宴的宴席。整套宴席三十餘道菜品,標價6666,作為能夠放入菜單的常規消費已經稱得上十分奢侈。
不過這還不到賀贇送來的這瓶拉菲價格的一半。
著名年份的拉菲這種因其名氣帶來的附加價值在總體價值中所占比重過大的酒水對於完全不好這一口的在座五人來說,實際上遠遠沒有一桌好菜來得實在。
菜已經點了,就桌子上這些都吃不完,肯定會浪費不少。但賀贇卻沒有直接提出為沈琮免單,反而是附贈了價值更高的酒水,這種做法看似完全不懂投其所好,實則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