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如此簡單的願望都未能實現,這是冰汐心裏的遺憾,雲逸知道這是她從小到大最喜歡的地方,這裏有她為數不多的回憶,如果她泉下有知的話,一定會回到這個地方,雲逸癡癡的想著,也許在這裏還能遇到她的鬼魂。
夜色深沉,蒼穹仿佛被一塊黑雲籠罩,猶如深墨般凝固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更遠處的天邊似有隆隆之聲,不知道是否有更猛烈的風雨即將而至。
落日崖前,一個孤單的身影,坐在崖邊,黯然神傷。
身後傳來沙沙的竹濤之聲,夜風吹過竹林,掀起他衣衫的一角,吹亂他額前的發絲,他隻是寂靜凝望,也不知望向何處。
也不知過了多久,蒼穹之上忽然閃過一道霹靂,劃過落日崖,照亮整個天地,那個孤獨的男子依舊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隻是眼角似有淚光閃過。
滾滾雷聲呼嘯而過,頃刻間,電閃雷鳴,狂風大作,片刻之後,瓢潑大雨,傾盆而下,風雨中,他癡癡守望。
大雨很快淋濕了全身,雨滴順著頭發滴滴而落,他仿佛完全感受不到,如同岩石一般,孤寂而安靜,許是風雨最無情,淹沒癡心人孤影。
腳步聲輕輕響起,頭頂的風雨忽然小了許多,夜幕中,風雨裏,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到身邊,手中紫色的油紙傘為他遮擋淒冷的風雨。
雲逸微微一怔,緩緩轉過頭,卻見到一張無比熟悉的容顏,但她卻不該出現在這裏。
雨勢頗大,那突然出現的女子一句話也沒說,隻是蹲在雲逸的身側,將手中的油紙傘往他頭頂挪了挪,女子隻顧著雲逸,毫不在意自己的身子都被雨水淋濕了。
“你不該來這兒?”雲逸幽幽歎息著說道。
“沒有該不該,隻有想不想。”女子輕聲說道。
天地瀟瀟,風雨沉默,落日崖前,兩個身影,相對無言,默然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雲逸輕聲道:“你走吧,我沒事,你現在身份不一樣,要是被人發現就走不了了。”
女子微微一笑,輕聲道:“既然你還知道關心我,為什麼不能關心自己呢?你打算這樣折磨自己到什麼時候?”
雲逸沉默了,仿佛一瞬間陷入了恍惚之中,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孤獨的遊魂,東飄西蕩,茫茫人世間,再也找不到歸處。
女子看著他,明眸皓目,似有溫柔,半響之後,幽幽的聲音傳來:“跟我走吧,我們一起離開這裏。”
雲逸怔怔的看著她,搖頭歎息道:“離開這兒,還能去哪兒呢?”
“無所謂,天涯海角,總有我們的容身之處,這一切都隻當是一場夢,如今夢醒了,我們還可以從頭開始。”女子期待的說道。
雲逸輕輕站起身,將油紙傘推向女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別傻了紫曦,有些事是注定無法忘卻的,有些人是注定無法代替的,自欺欺人隻能欺騙眼睛,卻騙不了自己的心啊,對不起!”
雲逸說完,順著竹林小路緩緩離去,天空劃過一道閃電,風雨模糊了視線,仿佛一道屏障橫在二人之間,軒轅紫曦佇立許久,忽然低低自語:“我從未想過去代替她。”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天地間一片明亮,隻是落日崖上早已沒了人影,軒轅紫曦不知何時也離去了。
此刻已是深夜,鸞天殿眾弟子早已睡下,雲逸獨自來到大殿之前,漆黑的深夜隻有這裏還有一點燭火。
水晶棺依舊靜靜的擺放在大殿之中,守夜的弟子也不知都去了哪裏,大殿裏麵空蕩蕩的。
雲逸靠在水晶棺旁邊,凝視著棺中一襲白衣勝雪的女子,目光中帶著深深的眷戀,不知不覺間,他就這般睡著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鈞天殿自己的房間裏了,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仿佛從來都沒有變過,可失去的卻再也回不來了。
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昆方端著一碗熱粥走了進來,雲逸想要起身,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全身無力,昨日他身心俱疲,又淋了一場大雨,終究是肉體凡胎,到底還是染上了風寒。
昆方連忙上前將他扶住,輕聲道:“雲師兄,自從你醒來就一直沒有吃過東西,這碗粥是我特意做給你吃的,你趁熱吃一點吧!”
雲逸揉了揉額頭,忽然間,仿佛想起什麼,臉色大變,猛然拉過昆方急聲問道:“冰汐是不是已經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