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寒水宮宮主離殤又提醒道:“你要記住了,重要的不是這北渭大軍在不在齊曦的手中,而是,你能不能得到它!”
話鋒一轉,又冷笑道:“如果這兵權從恭王府的手中落到了太子那裏,這於我們,隻會更加難以應對。”
她停頓一下,又道:“這容妃的身孕已過了足月,皇後宮中倒也穩得住,容妃有孕已然使朝局有了明顯的異樣,你要時時小心,不可大意。”
“是,弟弟明白。近日張徹多番與我接觸,似乎是想拉攏我,我會依照大姐的吩咐,小心行事。隻是,這孩子,留下來恐早晚是個禍端。”那男子陰冷的聲音不斷遊蕩在大殿內。
離殤將雙手縛在了背後,似是有所思慮,忽道:“齊肆一直對張權忠多有防備,如今容妃有孕,更是給了張權忠一個大大的機會,這同時也更加威脅了齊肆的帝位,他不會把帝位傳給一個沾染有張家血脈的人,這老家夥,他不會…”
“即使如此,張權忠想必也不會就此罷手了,我見容妃宮中布坊緊密,皇後一時半會兒恐無從下手,要不要…”
他話音未落,離殤就製止道:“不,這正是成就你的大好時機。”
見他不解,離殤沉聲說道:“這件事,其中必有蹊蹺。齊肆為了保全太子的地位,一定會竭盡全力,以這老東西的陰毒手段,他必會用你牽製住張權忠,以保太子。”
那男子聽後,眼睛裏的精光重疊在一起,狠辣的表情一目了然,冷笑道:“大姐的意思是說,如果他當真利用我保全太子,就必然會將我推到朝堂中去,這一推,不僅我這個向來不問世事,被隱沒在皇宮中的二殿下得以有出頭之日,而且更有光明正大過問朝政的資格了。哼,他以為我隻不過是個任人宰割的兒子,如果他知道我借此機會要對付他,嗬,真想看看他的表情呢…”
他雖笑的這般詭異,但離殤卻是習以為常,隻說道:“你要做好齊肆和張權忠手裏的這顆棋子,隱藏的好,方可一擊即中。”
那男子立時收斂了臉上的狠厲之氣,俯首道:“弟弟明白…”
“費盡心思把他們關在了別處,一定是存有後招,恐怕日後會用來威脅主子啊,”夏禹祈奔波了一天,疲乏的聲音略顯沙啞。
董鹿晗自從滄瀾山下來後,便一直掛心紫嫣和周婉清的蹤影,眼見易水寒和雲姬的事情都已算處理妥當,唯獨這件事讓她愁眉不展。
金承恩自打知道了紫嫣對自己的這份情誼,心裏一直也是七上八下,如今看到董鹿晗這般模樣,心中更是急切不已,憂心忡忡道:“對方行事如此慎重,定然知道這二人對你是何等重要,正如夏大哥所言,隻要她們還有利用價值,性命應該無礙,最起碼,能為我們再多爭取一些時間。”
董鹿晗隻是盯著青石板,並不說話。
夏禹祈望了望金承恩,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必再多加寬慰。
正當此時,一隻流星鏢穿堂而過,金承恩等人趕忙將董鹿晗護在了中間,紛紛向外望去,可是黑壓壓一片,哪裏還有什麼人呢。
金承恩看了看那打在石柱上的流星鏢,若有所思道:“勁力不足,來人倒也不是什麼頂尖高手,不必驚慌了。”
董鹿晗忙問道:“快看那紙上寫了什麼?!”
金承恩將紙條取下,念道:“紫嫣在百花閣。”
眾人皆大驚。
董鹿晗臉現喜色,剛想拉著金承恩前去救人,就被夏禹祈給攔了下來:“主子不可!倘若中計,那便怎生是好!還是我帶人前去,讓承恩護在主子身邊,以防不測!”
董鹿晗眉頭一皺,似也覺自己有些魯莽,說道:“前日燦然和清兒在逃回來的路上險些遇害,說是有人相助才得以回來,如今又豈不知是不是此人將紫嫣的消息送了過來?無論如何,都要去瞧它一瞧!”
金承恩知她救人情切,也知夏禹祈的為難之處,便道:“紫嫣對我有救命之恩,如今好不容易知道了她的下落,就算是虎穴我金承恩也要闖它一闖,可是鹿晗,夏大哥所言不無道理,無論這究竟是不是個騙局,隻要你沒事,她們才得以保全!一旦你出了事,那便當真沒救了!你們放心,今天絕沒有人趕來陶然酒樓放肆,也不看看這裏都是些什麼人,夏大哥,你將你的手下借我幾個,我去去就來,不必擔心!”
夏禹祈見金承恩竟這般懂事明理,心裏很是欣慰,說道:“承恩的這番心意夏大哥領了,務必小心,我和主子在這裏等你們回來。”
董鹿晗此刻的心境很是複雜,因為她完全挑不出夏禹祈和金承恩話裏的詬病。她知道夏禹祈為了保護她是不能隨意犯險的,她也知道金承恩為了還紫嫣的恩情也是非去不可。因此,就算她想阻止金承恩前去犯險,那也是決計說不出口的。
她深知時間緊迫,隻好說道:“我等你們回來…”
這百花閣是京都大道上的一家妓院,相隔萬花樓有百丈之遠,但差別卻是千山萬水,那是所地地道道的妓院。
金承恩一行人快馬加鞭,也顧不得在京都大道上不能擅自禦馬的說辭了,鐵蹄聲踏在青石路上,不斷的發出嘖嘖聲,那種急不可耐,路人不難聽出。
金承恩飛身下馬,一腳將迎上前來的小廝踹到了石柱邊兒上,喝道:“紫嫣在哪裏,快把人交出來!”
那小廝捂著肚子直嚷道:“大爺饒命啊,小的這裏沒有叫紫嫣的姑娘啊…”
金承恩一把將他拎了起來,怒道:“沒有?!你給我想仔細了!如果讓我搜出來,我非活剝你了你不可!”金承恩少有的怒氣和恨意。
隻因這百花閣是京都裏有名的妓院,數不清的良家婦女被誘拐到這裏,隻是京都風氣向來如此,並不是一個人能過問的了的。金承恩也跟著董鹿晗等人在京都呆了一些時日,這裏麵的道道他必定也有所耳聞,一想到紫嫣那樣的人物落在了這種肮髒不堪的地方,不恨的咬牙切齒才怪。
那小廝早已嚇的六神無主,正想說話,忽見幾個高頭大馬的漢子圍在金承恩周身,各個怒目圓睜,大有要修理金承恩一番的意圖。可惜還沒等他們摩拳擦掌,幾個漢子紛紛被跟隨金承恩一起來的董家侍衛扔到了大街上,倒地不起。
此時街上已圍滿了路人,紛紛不明所以的等著看熱鬧,這京都人的習性向來如此。
那小廝見自家的打手竟這般不堪,更是嚇地魂不附體了,忙說道:“大爺大爺,小的這裏真沒有一個叫紫嫣的丫頭啊,不,不過,今天倒是買過來一個跟天仙似的美人,那姑娘穿的正是紫衣,不知道她是不是大爺您要找的那位姑娘啊…”
金承恩一聽這話,立時斷定那必是紫嫣無疑,他手上加力,喝道:“說!人在哪裏?!”
那小廝磕磕巴巴的說了個二樓天字號二號房,話音未落,就被金承恩給扔了出去,隨後便隻能聽到不斷的哀嚎聲了。
此時百花閣裏麵的人早已看到了門外發生的一切,所有人都不敢吭聲,紛紛看著金承恩等人急匆匆的跑上了二樓,眼裏全是驚恐。
金承恩一腳踹開了房門,正看見一個濃妝豔抹的老婦人將一包迷魂散灑進了茶壺中。
金承恩定睛看去,床上躺著的那名女子正是紫嫣!
他氣急敗壞,一個巴掌將那老婦打在了地上,直疼的那老婦亂叫。金承恩將那壺茶直直砸向了那老婦的腳跟處,罵道:“混賬東西!竟用這下三濫的東西!”那老婦早已被眼前發生的一切嚇綠了臉,哪還敢多話?
金承恩將昏睡不醒的紫嫣抱在了懷裏,但見她絕美的容顏上還留有淚痕,不禁心疼不已,默念道:這若是讓她看到,可該心疼的讓人揪心了…
金承恩等人剛一出百花閣,便見喬雨溪正帶著人迎了過來,“紫嫣可還好麼?”
金承恩稍一愣神,忙問道:“你怎的過來了?”
這時路人見這萬花樓的喬雨溪居然會出現在此,當真難得的機會,為了一睹她的風采,早已將街道圍得水泄不通,眾人忽又發現金承恩懷抱著的那名紫衣女子更是傾國傾城,雖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但那絕美之姿卻是怎麼都掩藏不住的。
喬雨溪也顧不得周圍這些驚詫的目光了,忙答道:“我聽丫頭說你在這裏大打出手,我來不及詳問便隻好帶著人匆匆趕來,沒想到紫嫣卻是被藏到了這裏?!”
喬雨溪這義憤填膺的舉動,當真讓人對她深感佩服,金承恩感激道:“承恩同鹿晗又多欠了姑娘一份情啊。”
喬雨溪歎道:“既是朋友,何必言謝?你且先行回去,讓鹿晗不必擔心這裏,我自會料理。對了,明日我同幾位姐姐一齊去府上看望我家大姐,麻煩金少俠替我知會一聲。”
董鹿晗一邊握著紫嫣的手,一邊看著她那蒼白的臉色,心裏猶如翻江倒海般,不能停歇。她聽金承恩說了方才發生在百花閣的事,輕聲說道:“當真難為雨溪了…”
這時,房間裏已然占滿了人,夏禹祈,李燦然,西門至弋,歐陽拓和清兒,還有金承恩,紛紛注視著她和紫嫣。
西門至弋率先打破了沉默,說道:“雨溪姑娘這般仗義出手,實為女中豪傑。這百花閣雖向來不敢跟萬花樓作對,但背地裏卻著實幹了不少壞事,雨溪姑娘這樣帶著人前來相助,不明就裏的人,一定會以為今天晚上的事是萬花樓同那百花閣的糾紛,也的確是為難她了…不過少主放心,我明日會派人先行打點,務必將此事化小,絕不會連累萬花樓。”
還沒等董鹿晗說話,李燦然突然說道:“至弋不妨先等等,此事已然鬧的軒然大波,我瞧雨溪姑娘的用意也著實良苦,生意場上,搶人的事情倒也好就此告一段落,一旦咱們再幹涉進去,難免被有心人將事情擴大化,到時恐怕更不好收場。既然雨溪姑娘說此事交與她處理就好,想來她必是有了化解之策,我們隻需在後邊幫襯著,不必直接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