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和書香各自響亮的答應一聲,領命去了。
囡囡板著臉看了夏槐一眼,又到凳子上坐下,夏槐更是羞慚,呐呐無言。
小桓看了看姐姐的神色,還是小聲寬慰了夏槐:“夏伯伯不必如此,姐姐實在是刀子嘴豆腐心。”
夏槐老臉更是垂到胸前,半晌方道:“是老朽小人之心,倒辜負了小姐美意,也讓鄉親們白白煎熬了一夜。”
回頭對院中眾人施了一禮,“鄉親們,是我夏槐老眼昏花了,對不住各位!”眾人忙不迭的回禮,張大牛早上前一步扶住夏槐,夏槐使勁一推,撥開張大牛的手,橫眉冷聲道:“小姐,二少爺在此,老朽已是錯了,怎可一錯再錯?”
自起了身子,聲音朗朗:“恩人在上,你們還等些什麼?!”
回頭跪在正中,衝著囡囡小桓兩人道:“謝小姐,二少爺!謝林府大恩大德!”深深伏在地上。
其餘諸人也跟著跪伏再地,隨著道:“謝小姐,二少爺!謝林府大恩大德!”
囡囡雖然拿出無數糧食救助流民,終究沒有親自出麵,更別提小桓了,雖然宜春等人也曾描述過流民跪伏於地,對林家感恩戴德的場麵,耳聽終不如眼見,此時才真真覺得震撼,一時間都有些呆了。
醒過神來,囡囡趕緊上前,與小桓一起欲扶起夏槐,方看到夏槐臉上老淚縱橫,皮膚幹癟,終究軟了下來。
“夏伯伯,我本是氣急,您老何必這般大禮?”
夏槐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小姐仁義,是夏槐猜度差了,小姐本是心疼眾人之意,夏槐如何不知?”吸了吸鼻子,並不起身,接著道:“隻是鄉親們得了林府恩惠,跪上一跪,隻能聊表心意,小姐和少爺便受了罷,老朽心中方好過些。”
囡囡無法,隻好端站在中間,與小桓受了禮。
一禮過後,囡囡趕緊道:“鄉親們快快起身吧!林家俱是幼孺,能到今日也是諸位鄉親眷顧,實在不敢再生受了!”
眾人方才起身。
囡囡見眾人起身,頓了頓,才道:“諸位皆是林府佃戶,為林府做工,林府自當護得鄉親們,這實在是應有之義,隻是,林府雖家小業薄,也容不得朝三暮四之人,隻望諸位感念林家恩義,莫要做出有損林家之事,林氏一囡,在此發誓,隻要諸位不棄林家,林家必不負鄉親!”
最後一句,囡囡用內力送出,當真是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佃戶們心神一震,隻覺得這一句話仿佛一下子印在心口,身心俱暖——這話中自然有告誡之意,可是更有袒護之心,這些佃戶們無依無靠,受運府欺壓多年,今日終究有人願意為他們做後盾,心中如何不感激?
“小姐放心,定會遵從!”
“林府大恩,我等皆不敢忘!”
.....
一時間竟然是雙眼發亮,遍布神采,連往日總是駝著的後背也挺直了!
院中正在噪雜,後院宜夏和宜春已經抬著點心盒子並水果等物回來了,一一分給眾人,隻是這些東西都是備給幾人吃的,並沒有帶的太多,哪夠這些人塞牙縫的?隻能先給家中有老幼的,讓他們回去送了,這些佃戶常年生活在一起,也可以說是同甘共苦了,並不爭搶,囡囡見了,心裏也覺得舒坦。
不怕人窮,就怕沒了人性,懂得禮義廉恥的人,才不會背叛忘恩。
兩刻鍾後,秦三娘方帶著另一位仆婦抬出一大桶熱氣騰騰的粥來,因莊中碗筷不夠,囡囡早命了眾人回去取了盛器,帶了家眷,一人舀了一大勺子。
秦三娘跟宜春打聽了情況,知道小姐對人最是舍得,自己要是小氣了反而要被責罵,遂把帶來的蔬菜肉食都剁碎了混在粥裏,因而雖然是粥,但裏麵綠的蔬菜,黃的胡蘿卜,褐色的肉糜一應俱全,一碗下肚,眾人皆覺得精神了很多。
秦三娘帶宜春回去拿了兩大盆煮好的雞蛋,分給老人孩子,果然見小姐露出讚賞的笑意,頓時放下了心。
要說小姐的心思,是琢磨不透的,可是有一點,小姐對自己人最是大方,絕不會小氣這點吃食,秦三娘看了看這些狼吞虎咽的佃戶們,暗自道,也是這些人修了福德,攤上了小姐這樣的東家,若是換了旁人,哪個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