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會傷害她?這就是你今天邀請我來你們party的原因?就是為了要警告我不要因為她的那些所謂的幼稚的小伎倆而傷害她?是嗎?”
夏生隻是靜靜地看著她,海風將她的發絲吹亂卷起,舞在空中。一張悲傷的麵孔清晰的映刻在他的瞳孔上。她的聲音低沉幽怨,像是從海底深處的暗色,被一種窒息的色調包裹著。
“抱歉,是我多想了。”他的情緒竟然開始出現了龜裂,隻是一瞬間,話音剛落他便意識到。
“你沒有多想。”她笑了,過份白皙的臉頰映襯下,她的雙唇顯得異樣的鮮紅,淡淡輕輕地開啟著,“她過上了我夢寐以求的生活,那是我即使親手毀掉自己的全世界都換不來半分的生活。她還不停地在我麵前炫耀,用她的幸福來嘲笑我的貧瘠和肮髒。你覺得我會討厭她甚至是憎恨她?!你猜測的太對了!我每次看到她全身的神經就像被針紮一樣難受,就是這樣的她我厭惡極了。”
海水的聲音充斥著她的耳膜,她的大腦被一片翁翁的聲音充斥著。
“看看,你家公主隻是單純的邀請我來玩,而我卻將她的好意分解成惡意和陰謀……哈哈,這麼看來,我啊,似乎天生就是一個壞東西呢。”
當風起的時候
我也隻不過緊一緊衣
護住我那仍在低唱的心
不讓秋來偷聽
“你防備我,是對的。”她的聲帶像是被什麼狠狠地壓著,還打著彎,這七個字像是石子劃過聲帶吐出來一樣,包裹了滿身的鮮血氣息。
許久
“還記得,我曾經給你講過的一個故事嗎?關於一株花枝。”
有一個人在郊外踏青的時候看到一株花覺得特別的喜歡。所以,那個人就剪下一株花枝準備帶回家栽種。但是在回程的時候那人又覺得太麻煩了,就隨手將剪下的花枝丟出車窗。那株花枝被風吹著,紮在一片荒原上。它每天每時每刻都饑渴異常——對於水,對於陽光。但是它無法移動,無法遷徙。因為它的生命太過脆弱,已經和自己腳下的那片荒蕪的土地連為一體了。所以,它隻能等待有人可以帶來溫暖和希望。
落傾眼底的悲傷再也無法抑製的傾斜而出,而她對此卻毫無辦法。
夏生。
你是在告訴我。
即便我將我自己身體裏麵所有的水份全部都給你,你也不會將我放進你的生活裏的。
因為……
我永遠也無法帶給你生命以及……希望。
即便,我願意你身邊那株陪你等待死亡的花枝。
即便,我願意將身體裏麵所有的水份都給你。
“我們是同類。你所需求的那些我永遠都無法真正的給予你。”言下之意,之前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騙局。
“你把我撿回家,給我吃穿,讓我住在莊園裏,請老師教我畫畫,還陪我聊天讓我待在你的書房看書。”
落傾知道,此刻她的身體就像是陷入了一個黑洞亦或者說她的身體的某一部分空缺了。
“教我修理花枝,料理你的花園。”她繼續說著。
那是一個很深很深的黑洞。那僅有的,被小心翼翼包裹起來封存的彩色記憶正在快速的流失著。
“我的世界從來就沒有理所當然被關心這碼事情。我得到的他人給予的一切都是要‘付錢’的。從小我就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我們之間隻是一場交易,交易結束是因為我手上的籌碼不再夠支付下一局所以你換了交易對象。僅此而已。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是條瘋狗見人就咬。如果她越界了,那就必須要付出代價。單純、小孩子脾性,這些並不是她傷害別人的理由。”
夏生靜靜看著她,許久,說著:“這次的事情的確是小雅的不對,我代她向你道歉。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可以嗎?”
落傾有些發愣的看著夏生,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意識到什麼的時候,她猛地轉頭卻怎麼也找不到視線可以停留的地方,伏在欄杆上,那視線遊離在空氣中的某個點上,瞳孔卻一片幹裂,澀的發痛。
香煙繚繞在呼吸裏麵,摻雜著濃濃的海腥味,讓人有些犯嘔。
當指尖的香煙即將燃盡時,落傾將它彈出看著那星星點點的火光沒入大海,沒了蹤跡,一會之後她說著:“夏生,你真的沒有讓我失望。希望你再接再勵。”
人們都說,有些東西碎了就再也拚不會去了。
夏生,就讓當年的那個女孩的奢望,碎的更徹底一些吧。
因為……
她還想要活下去。
你知道嗎?
因為,她還想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