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惜春理了理衣服,笑道,“林姐姐真正偏心,明明是二姐姐起的頭,倒是我的不是了。”
“二姐姐可是有護身符,你可有?”林黛玉微昂著下巴回道。
惜春一頓,嘟了嘟嘴,“罷了罷了,林姐姐自來就厲害,不過林姐姐也得注意些,當年老夫人就想著讓你與寶玉親上加親,就怕日後生出別的波折來。”
聽惜春說到賈母她們,林黛玉心情就有些不好,悶悶道,“哪裏需要四妹妹提醒,前些日子,老夫人病在床上,二舅母下帖子讓我過去看望,我不得不去,誰料到,在外祖母屋子裏床邊上,二舅母當場就逼我答應嫁給寶玉,說這是老夫人最後的願望,我若不答應就是不孝,好在父親為我請的嬤嬤是個厲害的,直接回絕過去,不然我都不知如何是好。隻到底還是惹了二舅母不痛快,當我的麵就說了好些難聽的話,就差沒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不孝心狠了。”想到上次在賈府被王夫人逼迫,林黛玉心中就難受,明明該是最親近的人,怎麼就成這樣。
惜春,迎春還是頭次聽說,頓時不滿道,“怎麼這樣,二太太如今越發沒有規矩了,再這般下去,隻怕這榮國府是沒救了。”
“林妹妹莫要傷心,那王夫人如今是黔驢技窮,也隻能拿著孝道壓壓人,但你是林府千金,與賈府何幹,莫要搭理就是,隻這樣的人家,你日後也莫要多去。省的惹了一身事兒回來。”迎春淡淡道。瞧這語氣,仿佛賈府與她半點關係也無。而事實上,賈府於她真正無太多關係。
“說來榮國府若真有什麼困難,與我說說,我縱是幫不上什麼大忙,但能幫的上的還是會幫的,可二舅母,一出口就是算計,隻恨不得我林府的富貴權勢全給了賈府才好,她這是想踩著林府往上爬,我如何肯答應。不說我姓林,縱是我姓賈,那也有個遠近輕疏。”說到賈府,林黛玉就有些失落,不過失落的次數多了,心裏倒也不大難受了,隻是遺憾,好好的血親,竟變成這般。
“不過是些小人,何苦掛在心上,日後再有人算計你,你直接給個教訓就是,在這邊歎氣失落的有何意義。”迎春有些不滿道。林妹妹千好萬好,隻是這心腸也太軟了些,都欺負到門口了,也不曉得反擊回去。想她教了她那些本事,她自個兒也看了那麼厚的毒經,怎麼就一點用處都沒有。
林黛玉見迎春麵帶不滿,忙撒嬌道,”二姐姐莫氣,我隻是覺得,她們不過是些外人,我懶得與外人置氣不是。”
迎春搖了搖頭,幾個妹妹的性子她能不知道,林黛玉看似最傲氣,其實心腸最軟,惜春妹妹看似清冷,其實內心火熱,探春妹妹看似耀眼能幹,卻是個心思敏感,自卑的。賈府那樣的地方,愣是讓人活的不真實。
“奶奶,大爺來信了。”外頭司棋跑了進來,也不管屋子裏的氛圍,笑道。與書信同來的還有孫紹祖寄回來的禮物,一箱一箱的,就差將院子給擺滿了。
丫鬟們一一打開,一箱子金陵織造的雲錦,一箱子景德鎮陶俑,全是些小娃娃,有穿著紅肚兜抱鯉魚的,有啃自己腳丫子的,還有騎在牛背上吹笛子的,各式各樣,可愛的很,那箱子最裏邊還有個小木盒子,打開竟是一對夫妻,女的手裏抱著個奶娃娃,男的肩膀上一邊爬了一個,古靈精怪的很,男人腿腳邊還有兩個扒著他的褲腿,唆著手指看著那婦人。男的左手牽著婦人,右手還牽了個孩子,幾個孩子有你看我我看你,有看男人的,有看女人的,神態跟真的似的,那男人的眼神更是真實,看著婦人是一動不動。
“呀,林姐姐,這是姐夫吧,瞧這臉上有條疤呢,這定是二姐姐了,這頭上帶的可不就是迎春花,這衣裳我熟悉,二姐姐穿過很多次呢。”惜春看了會兒,突然樂道。
眾人一聽,再一細看,果然如此,再看那麼些孩子,兀的都笑了起來,這大爺可真是個心大的,還想著生這麼些孩子呢。
迎春也笑了笑,隻是嘴角深處的酒窩裏滿是甜蜜,輕輕摸了摸陶瓷娃娃的腦袋,“將這一箱子瓷娃娃好生收著,這大的,就放在書桌上吧。”
除此之外,孫紹祖還送了箱白棉布回來,頭開始眾人還不解,還是王媽媽頭先想到,怕是給孩子做裏衣尿布的。
就這般零零總總,亂七八糟,好幾大箱子。看來南下這些日子,大爺是時時刻刻都念著家呢。這些東西可不是一日兩日就能置辦好的。
真算有心了。
一旁的林黛玉並賈惜春看了,心裏也滿滿的溫暖,二姐姐過得好,她們仿佛也充滿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