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庭院裏到處都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草,野草叢深處斷斷續續傳來蟋蟀的叫聲,清秋殿,顧名思義,地處偏頗,是曆來後宮犯錯的君們移居的地方,其實說白了,就是冷宮。
多年以來,進入冷宮者寥寥無幾,故而此地年久失修,歪斜的門匾掛滿蜘蛛網,本應該是朱紅的牆皮也早已斑駁脫落,露出頹唐的樣子,一如垂死的老丈般苟延殘喘著。雖說是殿,卻隻有正房一間偏房兩間,隨處可見鼠蟲,房門也斜斜倒在一旁,風一吹,便嘎吱嘎吱作響。
墨君一個月之前還在昏迷之時被侍衛帶到此地,身邊的奴才都早早作鳥獸散,另外攀了高枝,隻有墨君入宮前就陪在身邊的啞奴依舊跟在墨君身邊,為墨君打理住處,偷偷為墨君熬藥。
來到這裏一月有餘,墨君卻一直未曾從床榻上起來,總是蒼白著臉,懷裏抱著自己僅剩的女兒。說來也奇怪,五皇女自從出生就沒有大聲哭喊過,性子像極了墨君的淡漠,讓啞奴也十分好奇。墨君對於女皇的決定,也是如他性子那般,不哭不鬧,來到清秋殿,也隻是囑咐了啞奴一句萬事小心,便沒有多發一言。啞奴雖啞,心裏卻如明鏡,初到清秋殿,便已經打理好了四周的侍衛,雖然錢財不多不足以讓他們聽自己的,卻也省去了諸多煩惱,落得清靜。
墨君知道女皇將自己的兒子交給國師後,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是輕輕抱起熟睡中的皇女,凝視半晌,輕輕歎口氣。半晌開口道:
“我的女兒,還沒有名字。”似是嘲諷一笑,看著懷中的小小人兒喃喃開口
“為父本是山林野物,不想誤入這金絲籠,隻願你不會像我這般逃不得,離這金絲籠,越遠越好啊……就叫你,離天好了。”
啞奴不知主子有何思量,也無從問,唯有默默的站在主子身邊,為他打理日常。
一時間草長鶯飛,白駒過隙。轉眼間皇女已經六歲出頭了,卻好似翻版的小墨君一般,整日坐在墨君身邊,聽墨君講解鳳棲曆史,又或者跟著啞奴練習武術,僅僅五歲的孩子卻像個小大人一般,全然不需要啞奴操心。墨君因為產女時大出血,又加上之後就被送入清秋殿,沒有及時把身子調理好,如今病怏怏的,全然沒有當年豔絕後宮的美色,眉間總好似有烏雲籠罩,一張清美絕倫的麵龐也因此隱隱顯出死氣。近幾日更是吃什麼都懨懨的,雖說清秋殿隻有青菜豆腐,難免會不喜歡吃,卻從沒見過墨君如這幾日一般,吃一口吐出半口來,急得啞奴抓耳撓腮,隻得偷偷買通侍衛,帶來幾塊臘肉,做一些有油水的,盼望著墨君能多吃一些。
就在啞奴為主子身體著急的時候,鳳離天如往常一般偷偷從牆縫爬出,一路小跑著來到宣文閣外,偷偷聽著太傅給自己的幾個皇姐講治國之道,小小的人兒窩在角落裏聽得認真,不時會意的點點頭,全沒有宣文閣裏幾位皇女的不耐和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