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喜在楚戈這坐了半個來時辰,然後就走了,臨出門的時候,還嗇麵的說了,在他成親的那天,要請楚戈和秀娘回去喝喜酒哩。
秀娘是滿口答應下來了,可是楚戈也說叨啥,隻是和貴喜笑叨到別處去了,完了就送他去前街趕車。
李老頭早先在屋裏睡午懶,剛聽著院子裏有聲音,把他吵醒了,他坐了一會清醒清醒,取了煙杆子出來了。
他瞅著秀娘在掃院子,估摸著也是在等楚戈,就說了他也出去一趟,秀娘知道他是要找後巷子口那幾個老頭下棋去,就笑笑的應了一聲。
秀娘把院子裏的落葉收拾好了就坐著等楚戈回來,她是要讓他在家裏呆著,給她留著門,明後天就是八月十五中秋節了,她得趕緊去買些過節用的東西,還有買些肉菜啥的回來。
雖說在鎮子裏過節也沒啥要忙活的,隻是這楚福倆口子回去接楚老爹他們了,到時一家子就得湊到一塊吃頓飯,她不得準備著弄頓好的麼,而且到時她還叫了……
她這茬正盤算著該咋樣過節,忽的聽到門外有些動靜,好像有啥人過來了,倆倆笑叨著正往她這裏來咧,剛剛李老頭出去,沒有把門關上,所以她能把外麵的聲音聽的清楚。
“……後街這邊我還的第一次過來,這瞅著還挺不錯的哩。”
“是咧,看著這巷子小,可比外麵的大街好多了……喲,那邊還放著好些東西哩……”
“……還真是,這小巷子還是連著前麵鋪麵的,這裏要是能放些東西,那可頂的上小半間庫房了。”
秀娘聽著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還挺耳熟的,這人兒都到嘴邊了,可她一下子還沒想起來,直到聽見楚戈的話了,她才知道是誰。
“哎,楚戈,你把那壇子給我,我自個兒提著……”
“就是啊楚戈,這壇子你別管了……”
“沒事,六哥六嫂,前麵就是我那木坊了,這後麵你們沒來過,不知道地。”
“哎啥啊,你六哥才沒來過哩,我上次出來,還是秀娘妹子把我帶出來的,喏,這個開著門的就是了。”
劉氏這大嗓子說完,秀娘笑笑的就迎上去了,“喲,我道是誰這麼亮的嗓子哩,原來是六嫂你來了。”
“哎,這不還有你六哥呢麼。”劉氏笑著握住秀娘的手,秀娘回頭招呼了季老六一聲,和劉氏兩人笑笑叨叨的就進去了。
楚戈拎著倆個壇子,秀娘一猜就知道裏麵裝的是醬菜團子,這可是下陽村的土特產啊,打遠她聞到那股子醬香味了。
這季老六走在最後麵,他懷裏抱著一壇子燒刀子老酒,那味道也夠衝,他進到院子裏,瞅著這裏麵的布局了,一臉的讚歎,左看看右看看的。
“喲,這咋這麼多的屋子啊,倆倆挨著還挺寬敞的……哎,這屋子外麵這麼多柱子撐著,瞅著也結(實)……哎呦喂……”
他這一聲實在太突然了,把秀娘楚戈和劉氏都驚的回過頭去,楚戈還差點把手裏的醬菜壇子給砸了。
劉氏皺了個眉頭,瞪著季老六,“哎,你個死老嘴子,你鬼叫啥哩!”
季老六把懷裏的燒刀子老酒放到地上,倆眼兒直盯著前頭,“哎呦娘咧,楚戈兄弟,你們鋪麵作坊裏還、還帶著一口井哩,哎呀呀……”
他說叨著走到那口石井跟前,摸著邊緣轉了一圈,完了就朝井裏探頭探腦的,“哎呀呀,兄弟,你這院子可真是好的很啊。”
秀娘瞧著季老六那稀奇的樣子,不免一笑,不過,他會覺得稀奇啥的也不奇怪啊,這別的地方秀娘不清楚,但是在下陽村和上陽村,每家每戶都是沒有水井的,要吃水用水就得走遠路挑去,就連鎮上的人兒也隻有為數不多的院子有帶水井的。
劉氏板著臉,走過去打了季老六一下,順便把他拉退一步,“你個老嘴子,仔細把哈喇子流到井裏去!”
秀娘笑笑的說了,“六嫂,你是要罵我六哥啊,還是怕我六哥掉到井裏頭啊。”
劉氏哼了一聲,瞅了季老六,“這老嘴子掉下去了才好哩。”
季老六估摸著沒聽著劉氏和秀娘的笑話,他隻是笑麼嗬的對著楚戈說了,“兄弟,我這趕了一路,有些個口渴了……”
楚戈聽著,木木的應了一聲,“哦,那六哥你等一會兒,我到灶裏給你倒些水……”
季老六忙擺了擺手,“哎,不用了兄弟,我就著這井水喝就得了。”
楚戈還想說啥,秀娘先出聲讓他把壇子放到灶裏去,然後暗自告訴他,季老六這是好奇心泛了,想著打水玩,他根本就不是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