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節,火辣辣的陽光肆意地揮灑著自己的狂暴。
一棟看起來很普通的大樓外邊的街麵上,一輛貼著深色反光車膜的轎車。
“陽哥,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就等那個死平頭從裏麵出來了。”坐在副駕駛帶著墨鏡的年輕人輕聲道。
“你確定?春少可要求的是萬無一失,如果失手,你知道後果。”
後排的聲音很平淡,但墨鏡青年卻渾身打了個激靈:“確定!我黃成敢拿腦袋擔保!不要說死平頭現在重傷未愈,哪怕沒受傷,我也敢保證他插翅難逃!”
“那就準備……”就在這時,後排的手機突然響起,掏出手機一看就說,“等等。”
嗯嗯啊啊了一番,後排淡淡的聲音響起:“原計劃取消!隻需要確認他離開京城就行了。”
“啊!為什麼?”墨鏡青年驚呼一聲,扭頭看向後排,“那我所有的安排不就全作廢了?”
“拿來那麼多為什麼!隻管執行就是了!”後排的語氣陡然嚴厲起來。
“是!是!”墨鏡青年縮了縮脖子,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
……
“洛平,我代表大隊來宣布對你的處理決定。”門一響,一個低沉卻渾厚的聲音傳入洛平的耳朵。
唉,該來的終究會來,早一天解決早一天安心,也是早一天解脫吧!
心中低歎了一聲,左手迅速在臉上一抹,緩緩地轉過身來,看著麵前這個儒雅中略帶霸道的漢子,和漢子手上一個不大的手提箱,洛平淡淡地說:“有勞唐副大隊了。”
漢子麵無表情,走到洛平身前一步站定,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決定在這兒,自己看。”手一抖,一張紅頭的a4紙就豎在了洛平的眼前。
沒有伸手去接,血紅的文頭,血紅的公章,幹巴巴的不帶絲毫溫情的語言,隻需眼睛一掃,洛平就把上麵的文字全看在眼裏了:除名!即刻離開醫院!
指了指漢子剛放在腳邊的箱子:“這是我的行禮吧?我馬上就離開。”說著,身子一彎,左手就朝箱子提去。
“等等,還有。”漢子伸手攔住了洛平,又抽出一個牛皮紙信封遞到洛平麵前,“自己看,我在外麵等你,護送你離開。”
說完,這個洛平口中的唐副大隊轉身就出去了,並且還把門關得嚴嚴實實。
“靠!想不到這種事居然會落到了哥們頭上!”看著手上這個密封完好的厚厚牛皮紙信封,洛平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
按照組織規定,凡是組織的退役人員,必須組織指定的地域休養一定的時間。
至於原因嘛,一個是因為組織,一個是因為組織成員。
在國家所有明麵上的單位序列中,根本就查不到組織的名字,她就好像是隱藏在黑暗中的一雙黑色的眼睛和一雙閃爍著黑色光芒的利爪。
連帶著,就連組織成員也是如此,非兵非警,卻行走於黑暗之中,跳舞於刀尖之上,在殺戮中生存,在鮮血中守護大國的安寧!
退役了,那就是從黑暗中走向光明,也是從戰兵——戰兵,這是組織內部對自己等人的定位和稱號——變成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也可以說是自由人。
眾所周知,從黑暗中突然走進光明,任誰的眼睛終究有那麼一段時間的不適應。也正是基於此,組織才有了這個人性化的規定,隻不過絕大多數人享受不到而已。
在洛平的印象中,自己好像是享受這項規定的第一人吧。
左手拿著信封,牙齒咬住封口一撕,一張同樣大小的a4紙就暴露在洛平眼前,不同於之前那張機打的寥寥字數的處理決定,這張紙上卻是密密麻麻的手寫字體。
“靠!老左,你他.媽什麼意思啊?想榨幹哥的最後一滴血啊!”暗罵一句,洛平找出打火機,在衛生間裏把信封和這張紙一並燒在馬桶裏,再水一衝,了無痕跡。
該離開了。
抓起箱子甩到病床上,左手連動,密碼箱啪的一聲就彈開了。
箱子不大,所以裝的東西也不多,被箱子裏的拉繩綁得妥妥帖帖的,哪怕提了那麼遠的路,卻沒有一點散亂的樣子。
這就是自己被除名後的全部財產了吧?
一個嶄新手機、一千塊錢、一套嶄新的衣服,哦,還有一張臨時身份證。
把手機、錢和身份證隨意地丟在病床的一側,然後拽出衣服隨意地一抖就平鋪在了病床之上,一件黑色短袖t恤,一件灰色夾克。
然後,洛平才開始脫去自己的病號服。先解下了吊著右臂的繃帶,左手扶著右手慢慢地垂在身體右側,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哪怕病房內的冷氣開得足夠,洛平的額上還是滲出了幾顆汗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