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我都處在一種恐懼的狀態,我不斷揣摩他當時的表情和說的那句話,並且試著推測他的心理,然而卻沒有一絲結果。我甚至有報警的衝動,可我總不能跟警察叔叔說“我們家對麵住著妖怪,您快把他捉了”。但讓我萬分恐慌的是幾天後的另一件事:陳墨居然去了我們學校,還和我一個班!
我懷疑他一定用了什麼妖術:其一,我不相信他有戶口薄或身份證;其二,我們學校是全市最好的學校,那可不是憑考試就可以進去的;其三,離中招僅剩下半年時間,他是插班生,我不相信學校會因為他“品學兼優”就收下他;其四,作為妖怪,我不覺得他學習過,並且能在名校混下去。
然而事實證明,與在學校呆了兩年半的我相比,隻在學校呆了兩周並且每說什麼話的他,顯然比我混得好多了,不管是體育還是文化課似乎都是頂級的,甚至登上了“冷麵校草”的寶座!不管怎樣,我都受到了莫大的刺激。懷著莫大的刺激和莫大的恐慌,我像朱自清盼望著春天一樣盼望著他早日離開這裏。
兩個星期的心驚膽顫使我害怕到了極點,可偏偏這個節骨眼上,爸媽居然同時出差了,一個出差兩天,一個五天。這也意味著,要麼我自己在家吃雞蛋(我隻會做有關雞蛋的飯),要麼我六頓都出去吃,要麼讓會做飯的陳墨給我飯吃。
我堅定不移地選擇了雞蛋,但是我老媽同樣堅定不移地選擇了陳墨。媽媽呀,等你回來後,恐怕就隻能給我收屍了!這不是明擺著給了機會讓陳墨除掉我嘛!
可是我卻什麼也說不了,誰也不會相信他是個妖怪,其實就連我自己也不太相信。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老爸老媽出差前,淚灑車站,告訴他們要照顧好自己。結果被老爸虎著臉臭罵了一頓,說什麼出發了說不吉利話幹嘛?你想咒我倆死啊。
我隻能說我的人生太失敗了。
我拖著疲倦的身軀從車站走到家中,望著眼前灰色的大樓,總覺得那更像一個墓碑(還沒有墓誌銘)。
這是星期五晚上的十點鍾,我走出了電梯。
剛推開樓層門,我就看陳墨斜靠在牆上看著我,我的腿開始不爭氣地抖了起來,眼睜睜看著他一步步向我走來。
就在這時,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突然閃了過來。我被那團黑東西摔回了門上,後腦勺一陣痛楚。我剛嚐試著想爬起來,就被陳墨一把扯到了他後麵,而那玩意又彈回到對麵的牆上,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總算消停了下來。
我剛剛緊張的心被這一鬧更加慌亂,我甚至可以聽到我那顆無助、膽怯的心跳聲。不過好在陳墨似乎站在我這一邊,多少讓我平靜一些。這才勉強看到,前麵是一團粘稠的黑色液體,正在我和陳墨家門口之間的地板上,不停地抖動著,像是有生命的物體在呼吸一般,讓人萬分惡心。
我看著擋在前麵的陳墨,雖然隻能看到他的側麵,但還是發現他的目光變得異常犀利。突然,前麵那團東西開始活躍了起來,像是發怒了一般,開始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無數的黑色液滴飛濺過來,不過剛落在陳墨的腳邊就消失了。在他背後的我忽然間有了種安全感。
那團“發怒”的液體瘋狂地長著,不停地扭動著,像是要撲過來似的。然而不一會,騷動停止了。那團液體像是變成了奇怪的立起來的樣子,忽然從頂端開始向下淌出黑色的汁液,裏麵的物什一點點地露了出來,先是黑色的絲狀物,然後是肉色的東西,這時我才發現:那居然是一個“人”!
液汁全部褪去了,我望著眼前那個穿得超酷的圍著圍巾的從那團黑色液體中生出來的男“人”,不禁讚歎大自然的神奇。突然,陳墨向前走了過去,我心裏一顫,這倆會不會是一夥的?那我豈不命將休矣?
“好久不見,聽說你解封了,特來看看你。”那男人嬉笑著說。我聽著卻如同雷轟了一般,真的是一夥的,真的是一夥的!我上輩子是偷吃貢品了,還是大鬧天宮了,老天爺您老人家這麼不喜歡我?
“果然是你。”
果然!?我說你陳墨剛才怎麼光擺著你那張臭臉動都不動,原來你倆是一丘之貉呀,那你倆慢慢敘舊吧,我可得先走一步了。
我邊想邊偷偷往門邊湊過去,然而,就當勝利的大門即將想我敞開時,我的雙腳突然抬不起來了,如同粘住了一般。
我習慣性向下瞥了一眼,甚至做好了暗罵誰這麼缺德扔口香糖的準備。可是這一瞥,卻看見了簡直驚世駭俗的一幕:
我的雙腳,正在一點點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