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大婚,自家喜房內含羞待嫁的顏韻佳卻聽到聖旨誅九族,斬立決。

她辛苦一年,一針一線繡好的嫁衣被那粉色桃衫的嬌俏女子一剪一剪,也不過破布碎條而已。

那女人嘴角掛著勝利者的矜持的淺淡的笑顏,“顏韻佳,我義兄從來都是恨你們的……”

“他要你們死無全屍……”

“你恨你嫡妹庶姐總和你搶左煦白,卻不知左煦白與她們也許了天長地久,你們顏家上下,太蠢!”

“知道你為什麼活著嗎?”

顏韻佳抬頭,眼角餘光是那紅的刺骨,仿若鮮血四散了滿屋的嫁衣。

左雨雯蒼白寒涼的手指輕挑著顏韻佳的下巴,淡淡在顏韻佳耳邊道:“因為,我中了寒毒,你得給我換血。”

最終的最終,身體最後一滴鮮血都快流盡之時,有短匕一刀一刀劃在她的身上。她聽到那男人聲音依舊溫暖寧靜,動作裏還恍惚帶著屬於情人間的溫柔繾綣,“可以死了。”

那竟是他在這世上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

東離忠武三十年,冬。

皇宮偏僻的一角,管事太監靜公公正在安排新進太監的活計。

看到瘦弱秀美的顏韻佳時,靜公公嘴角不自覺的彎了彎。

“你!伺候冷宮傻九。”

安排完,靜公公揣著錢,春風得意的哼著小曲兒走了。不過是給傻九安排了個使喚的太監,不但得了一個分量十足的銀元寶,還得了紫梧姑姑的人情,這交易,太值!

顏韻佳目光直直,似是不知道自己即將麵臨的命運。

冷宮傻九,知情的太監,無不哄笑起來。傻九,不就是那個傻皇子麼?連皇上都不願承認傻九是他的兒子。

跟了這樣的主子,隻有死路一條。

小錢子和小李子,兩人賊眉鼠眼的笑了,這小太監雖是個啞巴,卻生的眉眼極美,這……肯定銷魂。年紀雖是小了點,但嫩也有嫩的玩法,終於有新樂子了,那冷宮的娘娘和宮女,各個又老又醜,他們早就膩了。

“咱家帶你去熟悉環境。”小錢子想著就拉起顏韻佳的手,那小手仿似柔滑無骨,小錢子忍不住就多捏了幾把。

顏韻佳眉目呆滯,仍舊沒太大反應。

難不成又是個傻子?小李子心頭一喜,傻了好,傻了更好控製。

行至冷宮,小錢子和小李子將顏韻佳帶進屋子,和顏悅色的吩咐顏韻佳晚上不要關門之後才相視一笑離開了。

顏韻佳不聚焦的眼睛看向小錢子和小李子消失的方向,眸中隱隱可見血腥之氣。

“喲,傻九回來了?你主子在屋內等著你呢。”小錢子尖細輕佻的聲音遠遠傳來,顏韻佳甚至看見那瘦瘦小小的男孩一下便被推倒,麻木的任由小錢子,小李子從他的身上跨過。

而小錢子和小李子一走,傻九就蹭的一下從地上竄起來,雙眼亮晶晶,像是小狗瞅見了肉包子一般朝著顏韻佳奔過來。

“姐姐,姐姐是來陪傻九的嗎?”傻九笑的合不攏嘴,拉著顏韻佳的手,喜悅的手足無措。

顏韻佳輕輕扯了扯唇。

多諷刺,她居然重生在了東離,與西樓多年交戰的東離。曾經西樓忠勇大將軍的女兒,如今是真真切切的……叛國了。

傻九以為顏韻佳笑了,緊張的不知所措。

“姐姐笑起來好漂亮!”傻九傻兮兮的湊在顏韻佳麵前,漆黑的眸子烏溜溜的轉著,帶著點點的懼怕,濃濃的歡喜和深深的期待。

姐姐?顏韻佳從重生、叛國以及突然變成太監中驚醒。

話說……難道她真被人切了一刀?還不如讓她變成男子!

這麼一想,顏韻佳還真有些坐立難安。

“茅房在哪?”顏韻佳蹭的一下站起來,看向傻九。

傻九摸摸後腦勺,嘟著嘴唇,不好意思的指了指院子一角,不待顏韻佳反應,傻九先急急的朝著夜壺的地方跑了過去,昨夜的尿尿他忘了倒呢。前幾天,有個好嚴肅的嬤嬤說以後會有人陪他玩,他最近就每天一大早出去等人,可今天才走在半道,就被一群笑嘻嘻的太監拉去打了一頓……

“罐子,昨夜……尿尿……”傻九邊跑,邊回頭給顏韻佳說話。

顏韻佳目測傻九會撞在樹上。

眼睜睜看著傻九撞在樹上,頗不雅觀的從樹上滑下來,摔了個底朝天,隨後還將手邊擺著的夜壺打翻,尿騷味迅速蔓延了整個荒草叢生的屋子,傻九的頭發上也濺了點點的尿液。

似乎是覺得難為情,傻九還故作聰明的整個人撲上去,將尿液擋住,這番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動作順利的讓顏韻佳連故作呆滯都忘記了。

顏韻佳不得不附和那些太監的話,她也覺得……有這樣的主子,實在是難有出頭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