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五打著口哨,提著燈籠慢慢悠悠轉了一圈,竟然衝著我的方向走過來。我大吃一驚,心翼翼站起來,準備跑路。
可陸老五走過來的方向非常講究,氣場好像能輻射四麵八方,就感覺往哪跑都在他的計劃區域內。
陸老五一邊走一邊念叨:“王慈,你真是讓我眼前一亮,我從幾年前就開始物色下一個畫皮,觀察了許多人都不好,偏偏你就送上門了。我在火車上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相中了你的皮囊。你還有雄心壯誌,要立教,傳播陰間的概念,你你,簡直是老爺賜給我的。我在這個世界呆了幾千年,什麼皮囊都用過,像你這麼合心合意的,還真就不多。”
我赤著腳低著頭,心翼翼貓腰前行,我正碎步搗騰著,一轉頭看到陸老五也改變方向,正對著我來。
他應該能找到我。
這可怎麼辦?
陸老五還在絮絮叨叨著什麼,大多是自己如何行走世間,取經紅塵,用剝皮人的人生怎麼生活。他所剝的皮裏居然還有個古印度的國王,當上國王之後,他在自己的邦國內舉行了一次改革,宣揚自己為神,要把自己的國土建成“理想清淨國”,立下二十四規四十八願,為了統治,鼓勵國民互相檢舉揭發,成立“揭發中心”誰都可以匿名寫信,如果調查你一封信都沒寫過,一個人都沒檢舉過,對不起,關進監獄,接受勞動再教育。
在他這個國土裏,隻能信自己這個唯一神,其他神龕全部砸爛,什麼寺廟什麼佛堂,就連村頭祭拜土地神的神龕都不能留,砸個稀爛。
陸老五,他就是要在人間紅塵做各種各樣的實驗,研究各種社會模型,還樂此不彼。這個世界就是他的遊樂場和實驗室。
我聽得大汗淋漓,他是爽了,可倒黴的是老百姓。是這個世界是虛妄的,可每個人都是真實的,他們的感受也是真實的,憑什麼外麵的所謂“陽世”是存在的,而我們這個世界就是假的,活該拿來實驗?
這個世界……那個世界……我忽然想到一個主意,心激烈跳動了兩下,對啊,我身上還有喵喵師傅留下來的毛,我可以借助這個撮毛,離開這個鬼地方。
想到這,我不跑了,慢慢蹲在地上,悉悉索索中把鞋穿上。伸手摸進內兜裏,正摸到封在袋子裏的毛。
心念一動就想走,就在這時,突然脖領子被人抓住,一團光出現在旁邊。
陸老五到了,我嚇的差點沒坐地上,千回萬轉的一念,沒有走成。主要是擔心,我這麼一走,勢必帶著陸老五。我沒有本事帶人穿越結界的,可陸老五這人鬼魅無比,如果真的跟我去了寺院,會引起什麼後果實在是無法想象。
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把他這潭禍水引到別的清淨之地。
陸老五笑眯眯看我:“你跑不掉的。這裏是烏嘴所建,我本是他法相之一,這裏就是我的家,怎麼會不知道你在哪呢?”
我哆哆嗦嗦站起來:“你,你想做什麼?”
陸老五道:“殺了你,取你皮囊。你如果乖乖的,我下手就痛快點,而且讓你死後超度,不會再往生此處,給你找個好胎投。可你要是找不自在,那我也沒辦法,知道虐殺吧,讓你受盡苦楚再死,死後我也讓你不得安寧,日煎夜烤,受盡萬年的折磨。”
他這麼威逼利誘,本來我還想反抗,頓時泄了氣的皮球。這子這麼陰,能出來就能辦到。我怎麼這麼倒黴,遇到這麼個人,當初就好了。什麼也沒學到,還惹來這麼大的禍事,此物實非祥瑞啊。
陸老五把燈籠遞給我,讓我提著在前麵走,他背著手在後麵跟著。我硬著頭皮往前走,有點萬念俱灰的意思,不就是掛了嗎,一閉眼一蹬腿就過去了,要是被這子虐殺,還真是生不如死。
他在後麵悠然指揮,讓我往哪個方向走,在黑暗中深一腳淺一腳,我慢慢走著,故意拖慢腳步,陸老五也不催。
可終究有走到頭的時候,我們又回到了那處洞窟。陸老五指著浮空棧道,讓我走上去。
我沒有辦法,隻好上了棧道,兩邊是黑森森的深淵,掉下去就是個死。這條石頭棧道猶如浮在空中的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