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如果是讓一個和尚出來的,沒覺得什麼,可現在從一個市井老娘們嘴裏像吃崩豆一樣倒出來,怎麼聽怎麼違和,而且帶著絲絲不合常理的詭異。
就大姑姐這樣的,走大街上都容易被人當成精神病。
陳大富腦袋都疼,完全溝通不了,也加著害怕,不敢在這裏再呆一分鍾,趕緊:“我們錯了,多有打擾,回頭我就把這壽衣給燒了。”
大姑姐停下話頭:“你回去跟你們家老太太,要誠心禮佛,死後便會往生淨土,到時候渡劫而成,不入輪回,脫生死,和佛祖享受一個級別的待遇。要‘念念不忘於淨土,心心不離於彌陀’。”
陳大富那表情,估計他心話了,還拜佛呢,回去就把神龕砸了。
想想也是,這位大姑姐信佛信的都迷怔了,快趕上精神病,誰敢信她介紹來的佛。
陳大富轉身要走,我沉默一下,走上前:“大姑姐,你好,我有點佛經上的問題想和你請教一下。”
大姑姐臉上露出笑容,還不如不笑呢,比哭都難看。她笑著:“夥子,什麼事都可以探討。你是不是要從我這裏請尊彌勒佛回去?”
“是這樣的,”我:“我在老太太家裏看到了她拜的彌勒佛。彌勒佛的下麵是蓮花池,有這麼幾個字,寫著‘覺遠題’。這個覺遠是何方神聖?”
大姑姐:“這話就長了,你知道我們信彌勒的人,又叫什麼嗎?”
我搖搖頭。
大姑姐:“叫做白蓮宗社。夥子,我跟你,蓮花這東西是世界上最純潔最無暇的,你什麼時候看過蓮花有黑色的?”
我聚精會神聽著:“你繼續。”
其實我問這個問題不是心血來潮,我現在對白蓮教,也可以是白蓮宗社,特別感興趣。一是最近遇到的邪事都跟它有關,二是我現這幫人迷這個迷得非常過分,比如這個大姑姐,還有陳大富的老娘。應該再算上羅二米,羅二米現在看見我都畢恭畢敬的。
我覺得如果能好好利用一下的話,或許能改變我現在的生活。
大姑姐繼續:“我們白蓮宗社源遠流長,最早祖師爺定下‘普、覺、妙、道’為定名之宗,有四大護法,都是按照這個起的名。覺遠是個民國時期的高僧,經他手開光了一批彌勒佛的佛像,我給陳老太太的就是其中一尊。”
我聽得津津有味,裏麵還有這麼多的道。
“夥子,我看你挺麵善的,要不然你也請一尊彌勒佛回去,沒事就拜拜,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大姑姐苦口婆心。
這時羅二米走過來,對大姑姐:“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大姑姐上下打量我:“誰?”
羅二米:“他叫王慈,曾經到過淨土,還被彌勒佛真身撫過頂哩。”
這句話像是戳中了大姑姐的死穴,她張大了嘴,上上下下看我,眼神忽然淒厲起來:“你們別胡八道!我告訴你們,詆毀神佛是要下地獄的!下地獄!”
羅二米還要什麼,我咳嗽一聲:“羅哥,行了,別講了。”
羅二米也覺得自己孟浪得瑟,趕緊走了,我們跟在後麵。
大姑姐站在院子裏,扯著嗓子喊:“陳大富我告訴你,我一眼就看到了,你家老太太不是鬼上身,而是有神靈護體,你家老太太有機會升入淨土佛國,你別打擾了她的修行……”
等從胡同走出來,大姑姐的尖嗓子還在後麵響著。眾人麵麵相覷,太陽高掛,渾身都汗津津的。實在不出什麼感覺。
我對羅哥不滿意,嫌他嘴太快,正要他兩句,忽然轉念,他宣傳我其實也不錯。我本來就想借用一下彌勒佛的影響力,不定日後也能招攬信徒什麼的。
陳大富擦擦汗:“各位不要見怪,大姑姐腦子不太好,話顛三倒四的。”
羅二米有氣無力:“算了算了,你家的事我們都處理完了,這就告辭。你是不是派輛車把我們送回去?”
陳大富趕忙道:“各位高人別忙著走啊,壽衣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