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一下就下了四五天,直到昨日,都沒有一絲要停下來的兆頭,可現在一看不知何時這不眠不休的雨竟奇跡般的已經停了。
以前,南寧還在的時候在我就聽說過,洛陽的天氣陰暗不定。外麵青石地上相隔不遠處就會有一個因為積水而有一個極淺的小水塘。這南方天氣善變,尤其是冬季就特別寒冷,雨雖是停了,天空仍然是陰沉著,一大片烏雲籠罩了整個天空,它就如同我的這顆心一樣,想晴,都也晴不了。
自從隨著顧牽逸來到這洛陽,也不知是為何,隻要到下雨天,身子便從心口處開始攣痛起來,這種雨後的日子,就更甚。現在仔細想想,也許是因為,南寧,就是在這樣的日子裏被屠的吧。宮內三千多的宮人,幾乎全是於這場屠殺中,甚至,我所有的至親也都死在這場劫難中。唯有我這個罪魁禍首偏偏要死不死的活了下來。
我隻是看了一眼黑沉的天空,便無聊的關上窗戶,現在沒有任何東西能在我的心中打起一點漣漪了。和顧牽逸在這裏這麼久了,是到了結束的時候了,父王母後在下麵等我這麼久也該是等急了。
我將錦繡喚進來,錦繡原本不該來伺候我的,她是顧牽逸手下第一大將,也是我的皇叔沈啟康的女兒,當年就是沈啟康隨著顧牽逸打入我南寧的皇宮,他位高權重,我無法撼動,可是我卻有召見所有女眷的權利,我對付不了他。我就要把所有的都讓他的女兒來贖罪。
平心而論,沈錦繡真的是一個標準的高門貴女,我與她並沒有任何的恩怨,甚至按照血緣關係來說,她是我的堂姐,隻可惜,在沈啟康攻入皇宮時,我就應該與她們從此,斷絕任何關係,甚至可以說是,仇敵。她平時為人做事自有一番章程,身為我的司政女官,她也的確做得很好,我心中恨他們沈家,她也清楚的知道,所以,她平時隻是盡心盡責,卻從不在我麵前流露出一點的心中所想,平時也不說多餘的話字字拿捏的有度,就如同一個傀儡一般。
其實如若她不是沈啟康的女兒,我應該會很喜歡她的吧。剛被我召進來的時候她還是天真的,就如同當初的我一般,整日的就如同一隻麻雀一般,或許我就是天生的惡毒女子,我擁有不了的東西,我也不會允許別人擁有。隻是最後我想要她死的時候,我還是沒有下的去手。
此刻,她就和平常一般,神色淡淡,靜靜的伺我穿上嫁衣,三年前的嫁衣我還留著,是我南寧特有的綾花織錦,是母後一針一線為我做的,本來在三年前,我就該穿著它同顧牽逸拜高堂,飲合歡。隻可惜,他沒有給我這個機會,是他親手毀了我們的,如今就是給我,我也不要了。
錦繡也許現在是怕我了,所以現在看我如此反常也不敢對我的命令質疑一聲。從銅鏡中我看了她一眼,她仍是低著頭為我盤發髻,我看不清楚她臉上的神色,隻看到她那一雙巧手將我的頭發最後挽起。她的盤發技巧很好,所以平時大多數由她給我盤發,既然我隻讓她給我盤發,她自然就不會傻到自己還去給我點妝,更別說是別的事情了,因為不管她做的好還是不好,我沒她做,那做了就是錯。
我難得心情好的拿起一旁的眉筆為自己最後一次描眉,錦繡為我盤好發髻,就靜待在一旁了,但我知道此刻她一定是心急如焚的,若不是因為怕我,肯定早就飛跑去稟告顧牽逸了。
現在看鏡中的我是非常陌生的,父王母後以前總說我長得好看,霍悠明也說我雖然脾氣壞到底,可長得在我們整個南寧,那都是頂尖的,就連顧牽逸,也說過我的長相比一般女子深刻上三分,可此刻看來,他們的話也不盡正確。我的模樣,即使是這樣的盛裝打扮,依舊是這般慘然的模樣,不難想象,平日那更該是醜到哪裏去。我放下眉筆,最後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拖著長長的衣尾,轉身打開門朝外走去,錦繡連忙跟著我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