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君不清楚別人如何定義人生的灰暗,可此時呆愣愣的站在衛生間,緊緊盯著地麵上因慌張而掉落的早早孕試紙的她,卻仿佛覺得大片大片的烏雲聚集在自己頭頂,耳邊也仿佛有著轟隆隆的雷響,響的可怕,震的她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姐,你快著點,我一會上學要遲到了。”
咚咚的門響和門外南絮的催促,讓顧南君下意識的撿起試紙並回到“馬上就好,馬上就好!你別急,啊。”轉身尋找試紙的盒子,卻越慌越亂,明明就放在了馬桶旁的洗衣機上,怎麼就找不見了呢。
“我說大姐啊,你幹嘛呢,我就想上個小便就出門了,你就快點行嗎!”門口的南絮等了一會也不見南君出來,低頭瞅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又開始催促,這聲音引來了在廚房裏忙活的顧笙笙,顧笙笙聽見了小兒子明顯不耐煩的聲音,也急急的走到衛生間門口拍門道:“君君,你快點,弟弟上學要遲到了。”
顧南君急的鼻頭沁著細密的汗珠,索性當機立斷的大膽把早孕試紙放在了門口的水盆下麵,邊開門邊掩飾的說著:“不早點起床,偏在別人上廁所的時候眼熱。”
顧南絮可沒理顧南君,連門也沒關,擠開顧南君就去解決個人問題了,解決好了廁所爭奪問題的顧笙笙也轉頭又回廚房收拾去了,顧南君站在門口望了一眼一目了然的衛生間格外小心的長長的舒了口氣,隨後埋怨的道:“媽,你看顧南絮上廁所不關門”。
顧南絮上完廁所大喊了一句好不應景的“他大姨媽思”就飛奔出家門,可以聽到他在樓道裏幾級台階一跳的咚咚下樓的聲音,顧南君在心裏暗暗僥幸,多虧了顧南絮的毛躁性子,才能給自己打掃戰場的機會!
因無人搶占廁所,顧南君又不甘心的比對著說明書看了幾遍試紙,直到試紙由兩條線變成了一條線,坐在馬桶上的顧南君才慢慢的接受了自己未婚先孕的事實,焦躁的揉了揉蓋在額頭上的齊頭簾,懊惱的低歎,真想狠狠的抽自己一巴掌,可是起身到鏡子前手朝著臉虛晃了幾下,終是沒舍得落下去。
回屋換好了衣服的顧南君,包裏藏著在洗衣機後麵找到的試紙盒子,故作平常的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哼哈的答著顧笙笙時不時拋出的問題。
“君君,我過幾天要出差去美國,你在家看好南絮,馬上要高考了,讓他收收心好好學學,媽媽怎麼說也是a大教授,他考太差了麵子也不好看啊。”紅燈間隙,顧笙笙望著窗外突然想起自己要去美國h大訪問的事,隨口叮囑顧南君,可是綠燈都亮了,也沒聽見顧南君的回答,忙扭頭覷了她一眼,卻發現大姑娘眼睛發直的看著自己。
顧笙笙邊啟動車子,邊大聲叫了幾次顧南君,“君君,君君,君君媽媽跟你說話呢。”
顧南君正想著這些年來顧笙笙作為一個單親媽媽的艱辛和不易,想著小時候被別人稍稍看久一點,就仿佛全世界都知道她隻有媽媽的那個敏感的自己,想著小絮那常常掛在嘴邊的家裏隻有他一個男人的話,想著每年生日都要許下的我要給以後的顧南君一個溫暖的家的自己……她怎麼可能留下這個孩子,留下一個和自己一樣,沒有爸爸的孩子……是的,她荒唐的連孩子的爸爸是哪一個都不知道……強忍住那欲奪眶而出的眼淚,憋回那還徜徉在嗓子口的歎息,眼睛慢慢的重新找回焦距,聽到顧笙笙的聲音,忙慌張的誒了一聲。
得到的是駕駛座位上某人不滿的哼聲和極不情願的重複。
車子在a大裏的停車位上停下,終是打破了剛剛車內憋悶的氣氛“媽,這幾天我不回去了,你走之前我會回家看著小絮並且給你我的購物清單。”
顧笙笙頭未轉,隻用眼睛斜了斜站在車的另一麵的顧南君,答道:“記得好好吃飯,我先走了。”
顧南君看著顧笙笙遠去的背影,暗暗想著什麼時間去做手術,才能不讓火眼金睛的顧笙笙發現,還沒理出頭緒,就接到了苑婉婉的電話。
剛剛按了通話,還沒來得及把電話放好在耳邊,就聽見對方風風火火的聲音傳來:“君君,你在哪呢,你快回來快回來,咱們寢室出事兒了,大事兒!”
顧南君聽了之後心裏直發堵,怎麼什麼事都趕今天來了,遂沒好氣的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了,說明白點。”
苑婉婉本來就被寢室裏整個人蜷縮在一片血紅床單裏的方曉嚇得夠嗆,加之方曉之前斷斷續續的呢喃著關門關門,別讓別人知道更是攪和的苑婉婉本就不強大的心裏方寸全無,索性哭著頂了回去:“方曉床上全是血,她還不讓聲張,你說怎麼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