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麵淡然的白月終於變了顏色。
上官盈盈滿是快意,從懷裏掏出一張折疊著的紙丟給白月。
白月打開一看,是赤焰那邊的告示,告示上說:西疆求和,將送一位公主進京和親。皇帝已經答應他們的請求,從此天下太平。
蕭家僅剩的那幾位王爺,要麼放蕩形骸其他什麼都不管,要麼隻認錢其他什麼都不管,還有個老七據說是喜歡男人,老八叛國進了天牢很難再出來。
能夠和親的,隻有登上帝位的翾飛和已經變回正常模樣的幼清。
幼清已經有一位正妃,是北戎送來的和親公主,總不可能再讓他娶一位和親公主。那麼,這個和親公主,隻會塞給翾飛填了後宮,雖不可能封後,可也得是皇妃。
一張告示被她看了幾個來回,告示上蓋有官府大印,背麵有膠印兒,和從牆上撕下來時,帶下的一點點沙子。
總之,這告示真真兒的。
白月沒了好臉色。靜妃臉上也不大好看,看看告示又看看白月,臉上一會兒不信,一會兒愧疚。
“孩子,”靜妃安慰她,“我相信翾飛不會做出這樣的事。退一步講,他真做出這樣的事情,我會替你狠狠抽他一頓,不認他這個兒子!”
那專門來給白月找不痛快的上官盈盈,咧著嘴笑了:“能夠送出去和親的公主,一定是生得很漂亮吧!”
“穆青,”白月鎮定地下了命令,“把這個嘰嘰喳喳的女人給我扔出去。”
穆青得命,反背起上官盈盈,邁出門用力往前一擲,上官盈盈撲出去以臉搶地,吃了滿嘴的泥。
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地上爬起來,上官盈盈看著緊閉的房門,罵了幾句娘,哼著小曲兒一步三扭地走了。
那天開始,白月越發安靜。
靜妃對白月越發的好了,好的不像是婆婆對兒媳,反倒像娘親對女兒。上官盈盈認為,靜妃這樣,是在為自己的兒子向白月作出補償。
外麵的人都在忙著收拾物件兒,準備出發,赫連葉若端坐屋中,捏著鼻子喝下一碗藥。
悠閑地望著窗外人來人往,上官盈盈撫弄著自己的鬢發,說:“葉若哥哥,你看,他們相信了蕭翾飛填充後宮的事,否則,那個老女人怎麼會對澹台白月那麼好?”
說完,遲遲沒有得到回應,轉過頭,見赫連葉若拿著一本書,看得入神。
“葉若哥哥,明天我們就出發了,等到了出雲島拿到寶藏,我們就——”
“誰和你是‘我們’,”赫連將手裏的書拍在書案上,不耐煩地瞪向上官盈盈,“聒噪的女人,整天就會吵吵鬧鬧,不許你再叫她‘老女人’,再這般嘴賤,當心我扒了你的皮!”
上官盈盈被唬得直往後退。
她十二歲認識了他,從那時起,她便認定了他。即使這樣,她也沒能習慣被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
這眼神太過陰森,就好似是鎮壓在地下的惡魔,從滾滾岩漿下鑽出,一路順著懸崖爬上來索命了。
退到門邊,她倚著門,定定地凝望那個讓自己瘋了九年的男人,他認真地讀著書,完全當她不存在。而她,心中萬般不甘,也不敢再說什麼,隻好轉身離去。
聽見關門的聲音,赫連葉若放下書,回到床邊給自己換一套衣服。
費力脫下一件,又聽得敲門聲起。
胡亂穿好外衣,赫連葉若來到門口,迎進來了給他看病的靜妃。
“岫玉姑姑……”
靜妃也不多說什麼,赫連微擰著眉,期望她罵他幾句……可是她不說他一句不是,自她從白月口中知道,自己兒子的命拿捏在赫連手裏,到現在,沒有怪他一句。她也沒有說原諒他的話,隻是沉默著,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這讓赫連心裏更加愧疚。
“岫玉姑姑,您放心,等到事情結束了,我一定會讓穆青帶著藥材回赤焰去的。”
抬眼,看到赫連葉若衣領之間露出的半截傷痕,靜妃默默歎了口氣。
“把衣服脫掉去床上趴好,我看看你後背的傷。”
葉若連忙去了衣服,趴在床上,一動不動。他結實的後背上,橫橫豎豎全是傷痕,觸目驚心。
背部正中位置,有一個輪廓清晰的青紫色掌印,往下不遠處,又有一個稍小些的印子,微微發紅。
青紫色的掌印讓她暗自心驚,不由得好奇那人是個怎樣的高手,能夠一掌毀掉人兩條經脈,力道如此之重,過了這些天掌印還能如此清晰……就像是染在了葉若的後背上一樣。
就算是甫一受傷就找到她救治,她也要花費一番力氣,更何況葉若受了這一掌之後又和翾飛纏鬥,而後更是被白月補了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