翾飛走到屋內,停在白布前。
他掌了燈,隔著白布瞧著白布下的人。
停了好久,他才小心翼翼地,掀開了那塊白布,一片焦黑撞入簾裏。除了焦黑,他什麼都看不出來。
不甘心,他不甘心。
於是,他把整塊白布都扯掉,結果還是焦黑,除了焦黑,他在這具四分五裂的屍體上一點她的影子都看不出來。
踉蹌後退兩步,翾飛的眼睛痛得像是要從眼眶裏炸出來一樣。
轉過身,他跌跌撞撞地來到院中,又一路踉踉蹌蹌,來到了已經成為一片廢墟的長樂宮前。
“月兒,你告訴我,這隻是我的噩夢。”
翾飛走在廢墟之上,心神恍惚。
“機敏如你,怎麼會那麼輕易就死了?你那麼好……我有沒有對你說過,這世界上,沒有哪個姑娘比你更可愛了?”
“月兒,你不要鬧了,是不是我總在文華殿,沒有時間陪你,你生我的氣在和我鬧別扭?”
“月兒,我的好月兒,我知錯了,我以後每天都陪你,不再讓你等到半夜了。你出來,好不好?”
“你出來,安慰我一下好不好?我的心髒真得好痛啊……”
捂著心口,他慢慢蹲了下去,躺在這廢墟之中,望著天上的月,雙目幾乎要泣岀血來。
她就像是天上的月,曾經,他費盡心思將她攬在懷裏,現在,她又回到天上去了。
翾飛閉上眼,在這片焦土之中,睡了。
他不知道,在他閉上眼睛的同時,某一處角落裏,白月扶著自己發暈的頭睜開了眼。
環顧四周,她發現自己不在熟悉的長樂宮中,周圍擺設也不是宮中慣有,不由得後背發緊。
房門咿呀打開,有個女孩子輕輕走進來,白月連忙躺回去,閉上雙眼裝睡。
待到女孩子毫不設防地走近,白月忽然發難,翻身下床反鎖女孩子的手臂把她按在床榻上:“說,你到底是誰?”
“奴、奴婢是采兒啊……”采兒顯然是被嚇壞了,渾身發抖。
“你敢給我下藥?!”
“不是奴婢……是、是……”
“是我。”赫連葉若推門走進來,身後跟著小桃,赫連對她微微一笑。
采兒見到救星來了,喜極而泣,赫連見狀皺皺眉:“白月,放了她吧,你把她殺了,就隻有小桃對你的起居習慣了解,換個丫鬟不合心意怎麼辦?”
白月冷哼一聲:“赫連葉若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把我綁出來!”
“我把你綁出來了,怎麼樣,”赫連毫不在意地笑笑,“西邊戰事緊張,蕭翾飛不會分心來找你,更不會為了你對南稹怎樣,而且,他以為你死了。用不了幾天他就會迎娶別的女人進宮,傳宗接代而已,誰不會呢?”
“你這個瘋子!”白月怒罵。
“我是瘋子,那又怎樣?白月,你深信蕭翾飛真心愛你,你比我瘋多了!”
“你又來了,蕭翾飛對我是不是真心,用得著你來定斷嗎?你是不是鹽吃太多‘閑’到了?”
“白月你夠了!我等了你十七年,難道我的心比不上一個為了皇位拉攏你的蕭翾飛?”
“嗬嗬,我不想和你這種人多說話,快放我離開這裏,不然我殺了你。”
“殺了我?好啊,你大可以殺了我,隻要你有這個本事,不過我有些舍不得……畢竟,你懷有身孕,這個時候動了胎氣可就不好了。那個裝有鑰匙的盒子在哪裏,快交出來!”
“哦,你把我綁到這裏來,是為了出雲島的寶藏啊,”白月笑得極為諷刺,“你早說啊,扯這麼多沒有的話。你想要那個盒子啊,我不給!”
“澹台白月,你心裏還想著蕭翾飛?他是外人,是赤焰的皇帝,他怎麼可能和你一條心?我是赫連家人,赫連與澹台世代交好,把盒子交給我,我不會騙你的,來啊!”
“嗬嗬,”白月冷笑,“盒子我藏在了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我是絕對不會交給你的,有本事你一掌打死我,然後再找上他個十年二十年。”
“你——”葉若氣急。
又是一笑,白月悠然道:“狗屁的世代交好,你若不是貪圖寶藏,直接按照原先說好的,交岀綢子拿到鑰匙就好,皆大歡喜。扯這麼多沒用的冒這麼大風險,還不是為了獨吞?赫連葉若,你根本就是個偽君子!”
一想到原本馬上就能拿到手天絲冰晶,給翾飛解毒,現在全被赫連攪和了,白月就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