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半天,沒有得到回應,扭頭一看,宗政澤嘴角掛著一塊雞皮,歪著頭雙目緊閉。
卓宸翻了個白眼兒,對他這種逃避回答的行為很是鄙視。
起身,正要離開,聽得西境那邊有零碎的腳步聲傳來,要往後退,又聽得赤焰境內有風聲傳來。身邊裝睡的宗政澤一個高兒躍起來,同著卓宸一起躲到了不遠處的一顆參天古樹上。
兩個穿夜行衣的蒙麵人,在離方才他們所在不遠的地方,碰麵了。
“怎麼樣了,他們有懷疑你嗎?”西境來人問。
“一切順利,不曾懷疑。”赤焰來人答。
聽到這個聲音,宗政澤渾身一僵,下意識想要說點什麼,被卓宸一把捂住了嘴巴。
“你找機會把這個投到軍營用水之中,”西境人把一包藥粉交給赤焰人,“到時候你自己也假裝中毒,到時候‘裝死’逃過我們的視線,回去報信兒就可以了。”
接過藥粉,赤焰人有些遲疑:“她……還好嗎?”
西境人點點頭,從懷裏摸出一封信遞給赤焰人:“你們相聚的日子不會遠了,依那個人的計劃,赤焰很快就會亡國。”
“說好了不能傷害蕭翾飛,你們可別忘了!”
有些不耐煩,西境人揮揮手:“當然記得,每次你都要說上幾遍。好了,你快回去,當心被他們發現。”
說罷,兩人各自散去。
大地上完全沒了聲響,蕭卓宸才鬆開手,低聲呢喃:“那個人是誰啊?”
宗政澤涼涼地回他:“赤焰莊王蕭繼明,你八叔,你八叔你都不認識?”
“他從京都中消失時我才七八歲,哪裏記得他個死人是誰?”
隨後,蕭卓宸笑得有些薄涼:“我說他怎麼忽然活過來了,原來是做了別人的走狗,蕭家也有這樣的人,不知硬骨頭的開國皇帝泉下有知,會不會氣炸了墳?”
宗政澤對他那些感慨不感興趣,他隻急著要回去給大將軍和七王爺報信兒,也不理卓宸,一躍下了樹,匆匆歸去了。卓宸無法進入赤焰,看著他遠走的身影,想到紅菱,苦笑一聲,轉而去了西境。
宗政澤這一走,之後好多的日子再沒有人看見他比女人還美豔的笑容,聽見他溫柔又浪蕩的聲音。
第二天傍晚,赤焰韓河穀軍營之中死氣沉沉,火把已經熄滅,軍士們左左右右倒在地上,隻剩幾口鍋還冒著隨時都會消失的白汽。
一支訓練有素的西境將士隊伍衝營地,小心用手裏的長槍挑開一具具屍體,然後又仔細查看了帳篷,看見裏麵主將也倒在書案上,為首的人笑了。
“莊王殿下,你不需要裝下去了,這裏的人,全都死了。”
說完,最角落裏的蕭繼明爬了起來,看了眼書案上的蕭南星和他身邊的幼清,蕭繼明眉頭深鎖,道:“交給我的任務我已經完成了,記得你們的承諾。”
“哎,”為首西境人擺擺手,“是那個人給你的承諾。”
“你們敢食言不成?!”
見他發怒,那個瘦瘦的西境人笑嘻嘻道:“怎麼會呢?你的女人過得比我們的公主還好呢,你快回去報信兒,我還要通知西境那邊呢。”
話音剛落,稀裏嘩啦的聲音在周圍響起,眾人皆是大驚,還沒來得及反應,無數的砍殺聲起。帳篷外接連不斷的哀嚎聲結束,天地恢複到寧靜祥和的樣子,這間帳篷裏的三個西境人和他們眼前的蕭繼明麵麵相覷。
歎息聲起,蕭繼明後脊發緊,書案上趴著的大將軍趙錫城坐起來,麵色凝重。南星抬眼看著他,說不清眼中是什麼情感,幼清伸了個懶腰,形容自在。
趙錫城掃了眼跟前已經傻掉的西境人,和低著頭的蕭繼明,臉上很是不屑。
“惠王殿下,”趙錫城對七王蕭南星道,“您看這件事怎麼處理?”
西境人要逃,幼清跳出來一掌拍死兩個,又把為首那個方才笑嘻嘻的打得入地入地半尺。南星目光微黯,看著繼明,許久,才說出一句:“老八,你終於出息了。”
蕭繼明踉蹌一下,眼眶飛速泛紅,末了,他苦笑一聲:“你們贏了,殺了我吧。”
幼清乖乖坐在南星身邊,從懷裏摸出一隻芝麻餅開始啃,南星望著繼明,問:“生在皇家,就一定要這樣,是嗎?”
“是啊,你不是早就該知道了嗎?”
笑得滿臉是淚,繼明問南星:“聽說,你的雪風被父皇殺了,你做事一向周全,知道他的存在的就那麼幾個,是誰告的密?你也不知道是誰吧,他們有的還活著,有的已經入了土……當時隻有翾飛不在京都,所以後來那幾個人中,你隻和翾飛保持往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