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將警察都擺平了,我們已經非常感激,實在不需要別的什麼。”
若曦的手顫抖了一下,涵不由地反手將她握住。她的臉色微微一動,剛才一直盡力地保持,可現在還是動搖了。
“那麼……我……還可以是伍德念薇嗎?”
夫婦倆人驚訝地愣在那裏,直到激動地笑了笑,聲音開始變得不穩定。
“當然孩子,你……你如果願意的話。”
“隨時歡迎你回來。”
若曦臨走的時候勉強地向兩位笑了笑,遞上一張支票,後麵的“零”都一下子看不清。這是她覺得最傷害這對夫妻的事情,可為了保密,她又不能動用別的關係來幫助他們。第一次,她覺得自己很可恥。為什麼最後會用金錢來衡量親情。
畢竟是父女一場,女兒的心思他還是一眼就看了出來。雖然已開始震驚於她這一舉動,可為了不再讓她痛苦,伍德老爸竟然裝自然地接了過來。
“孩子,你的心我們明白。不要自責,你也應該回到自己的世界裏去。”
一場寥寥數語的談話下來有數度差點把持不住,隻能努力忍耐。若曦保持著笑容走出“家裏”,一個人雙臂環抱在胸前向車的反方向走去,眼神有些呆滯,連眨眼的力氣也沒有。
覺得來這趟就是來傷害幫助過自己的人。不明白為什麼隻能用這種充滿銅臭的辦法來補償。
若曦過去就失去了許多事物。她的掌心太小,抓不住那些從指尖掉落、流逝的重要事物,而那些都是無可取代的。
涵緩緩眨眼,宛若又看到了一個陌生的若曦,靜靜地跟在後麵。
月色晦暗,路旁的路燈也年久失修,大概是因為這裏的居民都是中下階層的關係。穿過一片明亮,就又進入黑暗中,然後又是短暫的明亮。
一顆顆淚珠從粉頰滑落,若曦無聲無息地哭了,隻是她一直背對著涵,沒有讓他親眼看到。
——剛發生的夢魘,刻劃在她心靈的傷痕非常深刻,涵對此也心知肚明。
也不知道走進了多少次黑暗和光明,若曦終於停住。
“……殿下……您剛才表現得很好。”
沒有叫她的名字,隻是因為她做這一切都為了維護那份原本就屬於她的職責,她不隻是若曦啊。傷心痛苦的時候,卻還要永遠保持住最為平靜的一麵,她現在的身份不允許讓別人看到她的脆弱。什麼時候,她才可以像對昔澈一樣,對自己也能夠不必堅強。
“我再也——不想嚐到那種感覺了,不想再慨歎自己的無能為力了,所以以後隻要是我能做得到的,我就要試試看。”
若曦讓風吹幹眼淚,回過頭來直視涵,蘊含堅定意誌的眼眸十分美麗,即使炫目,涵也不願移開視線,因為他覺得錯過很可惜。一番話講得簡單明了。涵無語凝望她,她所說的一字一句很不可思議地輕易敲進他的心坎裏。
涵衝她笑笑,“我送你回去吧。”
車裏依舊很安靜,隻是她的手一直緊握成拳,怎麼也沒放開。大概是太過用力,那隻手顯得特別白。
涵試探性地伸出手去,在觸碰到她的時候,她像觸了電一樣將手縮到自己胸口,驚恐地望著他,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鳥。
“把手給我。”
若曦遲疑了許久,最後還是涵伸手去抓了過來。涵悄悄撥開她緊握的拳頭,碰觸到她指尖滲出的鮮血。剛才她使勁全身力氣握緊拳頭,力道之大甚至讓指甲刺破了掌心——即使如此,她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下次記得在手心裏放塊手帕。”說著,涵將自己的手絹放在她的掌心,隻不過那語氣還是有些冷淡,動作也刻意隨便一些。
若曦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樣撲閃了兩下,呆呆地看了涵一會兒,連忙收起手來。這個家夥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不想讓我再執著下去就直說啊,為什麼總是拐彎抹角的讓人猜。明明知道我不想再有下次了。
“今天耽擱太長時間了,實在抱歉。”
“我也隻是幫昔澈的忙而已。”涵說話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變……
回到宮裏,昔澈的書房依舊是亮著的,走進一看才發現他已經趴在書桌上睡著了。漂亮的眉毛,映襯著下麵一雙微微合攏的眼睛,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他的薄唇此時自然地合著,有些微微凸翹,那模樣倒有幾分撒嬌的意味,像個小孩子。
“昔澈——”若曦在他耳邊輕輕喚道。
模模糊糊地睜開眼睛,自己一直在等的人兒好像就在眼前。
“對不起我回晚來了,你快去睡吧。”
昔澈揉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笑著說道:“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