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明繼續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麼他覺著在鄒雲芬麵前自己沒有什麼底氣,但鄒雲芬的談話方式讓他卻感覺非常輕鬆自然。

“你現在遇到的困惑和我當年剛進入這個廠不久遇到的情況也差不多,隻不過我調整過來了,因為我知道我內心需要什麼,目標是什麼,所以就算天大的事情下來,我都會暗示自己不要放棄,不要放棄”鄒雲把她當年進入工廠的過程給謝子明描述了一遍。

她說她剛進入工廠那年,自己的頂頭上司是日本人,日本人的管理風格甚於嚴格和苛刻,每天和日本人相處都如坐針氈,一點小事情做錯了,自己都會被日本人拉到辦公室罵到哭為止。

當時的鄒雲芬年齡和現在的謝子明年齡差不多,隻不過在進入工廠前還是一家民營小企業的人事主管,本來有著寧做雞頭不做鳳尾之說,但鄒雲芬還是根據了自己的職業規劃選擇了現在的工廠。

鄒雲芬進入工廠一兩年後,慢慢體會了這樣企業的人事關係錯綜複雜,有一年人事部空缺了一個人事主管的職位,當時是鄒雲芬和另外一名專員競爭候補,按照鄒雲芬多年的人事經驗,這職位本應屬於她,但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日本人提拔了另外一名女孩子,有人私下告訴鄒雲芬說是有人跟日本人說她是台灣人安插的派係人員。

鄒雲芬說當時她非常震怒,甚至找到日本人理論,日本人丟下一句:“不想幹,就自己寫離職報告”

鄒雲芬回到家裏哭了一晚上,覺著本來憧憬的美好的職業發展規劃,眼看就要逐步實現了,卻被一些複雜的人為因素給破壞掉了。

“無助和迷茫,甚至是對這樣人際關係的厭惡和不恥”鄒雲芬很是平靜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謝子明問道:“當時你是怎麼挺過來的?”

鄒雲芬笑道:“本來我第二天就要準備離職了,後來協理找到了我,和我談心,分析了我的職業規劃,也列舉了很多職場案例,我也慢慢地平靜了下來,覺著換個工作如果還遇到這樣的壓力或者說困境,也許隻能不斷跳槽了,而且回過頭來想,如果挺過了心裏這道坎,下次的抗壓能力不是更強了嗎”

謝子明點了點頭,心緒翻湧。

鄒雲芬接著回顧了第一次見到謝子明和謝子明這兩年來的點滴,也分析了謝子明職業規劃的迷茫也提到了他家裏那位挺著大肚子的小白。

謝子明聽完覺著思路一下被打開了,他笑著起身把離職單丟到垃圾桶,笑道:“謝謝您,課長,我去工作了”

鄒雲芬也站了起來,很是滿意地笑了,目送謝子明走出辦公室。

謝子明回想起父親說過的話:“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哪裏有壓力哪裏就有適者生存”

他始終覺著自己並不是一個懦弱的人,隻是在麵對這樣的心理壓力麵前,自己沒有找到合適的出口而選擇離職罷了。

他在自己辦公室想著如果自己真的離職了可能就會讓一部分人心滿意足,他暗說自己偏不讓他們如意。

或許是陳亮和廠長得知到了謝子明有離職的意向,畢竟培養一個幹部在這樣的企業來講也不容易,在接下來的幾天,廠長和陳亮對謝子明的態度似乎故意地親近了許多,照顧了許多,即使三車間出現了小範圍的質量問題,廠長也有異於往常的大作批評,幾句輕描淡寫就帶過了。

謝子明心態也恢複了正常,他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偶爾一個人在出租屋獨處的時候腦海裏會浮現和小吳赤身裸體的畫麵,他苦笑著自己變得越來越不單純,越來越流氓了。

唐玲也給謝子明打過幾次電話,話語中很是關注他的近況,甚至多次提到了他和小白,謝子明神經質地想,唐玲會不會還想著和自己在一起,當然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就消失了,他覺著自己不會在像以前一樣自以為是或者說對愛情的單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