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誌看著床上躺著那個叫做父親的男人,經過兩次化療,已經骨瘦如柴的他,似乎並沒有屈服。
這個男人靠著自己的一雙手牢牢地掌控著這座城市的地下商貿鏈,創造出的財富驚人無比。隻不過現在已經一窮二白,真是應了那句話,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小胖子……”
“老頭子,都快死了,就嚴肅點吧!”周誌明明很難過,卻努力地不讓自己那麼悲傷。
父親笑了兩聲,力氣正隨著他的咳嗽一點點消失,“你不是一樣舍不得叫我一聲爸爸嗎?嘿嘿……你老爸我沒什麼文化,撈的也是偏門兒,這些年的生意做得大,垮的時候更快,還好,讓你小子去讀了個大學,至少學了點本事,以後不會餓死了!”
老頭子對周誌的暴力,隻不想讓他入了偏門一行的手段而已。一腳踏進泥潭,就很難再拔得出來了。這一點,周誌知道。
他不恨,也不怨,一切都按照父親的計劃那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隻不過四年時間已經摧毀了父親的身體和這個家。
周誌現在麵對的是血親的離世與家庭敗落的雙重打擊,他深深吸了口氣,“老頭子,你不會還留下一屁股爛賬,準備讓我還吧?”
“放心……放心……”他的聲音越來越細微,直到最後再沒有任何反應,安靜得就像睡著了似的。
父親早在床頭上放了一封遺書,要交待的事已經全都寫好了。
周誌將那封信攥在手裏,拉開臥室的房門,門口站著的一個傻大個子看了看周誌,再看了看床上已經斷了氣的男人,跟瘋了一樣衝到床前跪地嚎啕大哭。
桂花正值怒放時,滿園都是這醉人的香味,周誌點了根煙,似乎想把這不合適宜的香味給驅散。扭頭朝二樓那扇窗瞅了一眼,聽見傻大個子嗷嗷狂吼,一縷青煙掠過,眼睛酸脹的時候,淚水瞬間模糊他的視線。
沒有追悼會,沒有告別儀式,連往日生意場上的朋友,也沒有過來看上一眼。
周誌把抱遺像的光榮任務交給傻大個子,說道:“從今天起,你姓周,叫周二!”
周二邊點頭邊哭,這麼粗壯的一個男人竟然會哭得讓人如此心酸。
再回別墅的時候,大房子裏已經來了好些人。
門上的鎖是被撬開的,看這動作,就差沒把門給拆了。
周誌進門的時候,隻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去拿幾件衣服”然後就匆匆上了樓。
他對這裏已經沒有留戀,三五件衣服往箱子裏一扔,就離開了。
客廳裏,老頭子的遺像被砸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周二撲在一個男人的身上死死地咬著他的耳朵,任憑鐵棒木棒如何擊打他的後背,他也沒有要鬆口的意思。
周誌沒有去跟這些動手的人爭論,走到沙發上安坐的中年男人的身前,微笑道:“你跟我爸爸是拜把子,他人已經死了,你也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們隻想安靜地離開,我這個當初就快成為你女婿的人還是應該有點麵子!”
啪!
中年男人身邊靚麗的女人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得周誌兩眼冒金星。
還好這個賤人毀了婚,不然老子就慘了,周誌心中想道。
她很傲驕,接連又抽了周誌幾個耳光。
周誌捂著肉肉的臉:“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女人揮手,狂揍周二的人才停了下來,周誌走過去,從一堆碎玻璃中撿出那張黑白照,拍了拍周二的背,“走吧,別在這裏妨礙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