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有侍衛來報:“回稟太子,太醫已經在外外麵了。”
“診斷結果如何?”趙煊逸寒聲問道。
那侍衛道:“太醫說,是因為這粥裏摻了靈芝研磨成的粉末,而這些人恰好腸胃弱,又好些天沒吃過東西了,所以這一補,便受不住了。不過太醫也說了,解決之法很簡單,將方才喝下去的東西都吐了,再多喝些溫水,便沒什麼問題了。”
那些流民一聽,都蒙了,不是毒藥,竟是珍貴的靈芝粉。
為首的幾人眼珠子一轉,立馬有人大聲道:“你以為這樣就能騙得了我們嗎!太子爺高高在上,讓太醫說假話不也很簡單……”
“你明知本宮是太子,還敢在這裏帶著大家衝進我太子府來,本宮沒殺你,已經是最大的寬恕。”趙煊逸怒道,不過卻又瞬間平複了情緒,看著眾人:“大家若是不信,自可去外麵看一看,是真是假,一問便知。”
為首的愣了一下,又道:“大家別信他,咱們出去定就被他給殺了……”
看著這些人黔驢技窮了,趙煊逸也隻是冷哼了一聲:“本宮向來不殺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
“可你就是個災星,自從你被冊封為太子,雪災便爆發,而後太子側妃也小產了,如今施粥百姓又中毒,那楊老將軍更是……”
趙煊逸直接給了旁人一個眼色,立馬上前兩個侍衛,將為首的人抓了起來,接著又有人起哄,林傅上前,將之前盯好的人一個個全部都拎了出來扔在了地上:“一個個細皮嫩肉的,也敢來充流民?”
這下子守在門口真正的流民們都蒙了,有人出去看了,外麵的人也的確都沒事了。
“太子爺,側妃回來了。”外麵有侍衛匆匆跑進來。
這下大家都瞪大了眼睛,扭過頭盯著門口。若是這側妃真的小產了,隻怕太子這災星之名就真的洗脫不掉了。
太子府前,一輛青灰色小馬車停下,一個一身青衣的十五六歲小姑娘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接著便扶了一個年約二十的女子走了下來。
女子一身梨花白撒花宮裙,發髻繁複,卻隻墜了幾支名貴的寶石簪子,麵色紅潤,步態緩緩,行走間,隱約可見微微隆起的腹部。
“妾身見過太子爺。”蔣繁小心的扶著綠檀的手緩緩走來,自她知道綠檀是個會功夫的以後,便安心了不少。
眾人見她沒有絲毫小產的跡象,頓時便傻眼了。
趙煊逸看了眾人,沉聲道:“爾等受奸人蠱惑,本宮念在大家本就是受災流民的情況下,不予追究,但往後決不可再擅聽流言。”
“那太子,外麵的粥還會繼續舍給大家嗎?”人群中有一個看起來瘦弱不堪的少年問道。
趙煊逸看著眾人關切的目光點點頭:“放心吧,粥飯照施,朝廷如今也已經撥款,很快就會幫助災民們重返家園。”
“太子仁德!”
不知誰喊了一句,大家便都跪地磕頭謝恩了。
趙煊逸看了看被摁住的幾個鬧事的,寒聲道:“這些人心懷不軌,妄圖挑事,還敢衝進太子府行凶,全部帶下去!”
“是!”方才受了災民氣的侍衛們大聲應著,轉頭便把人給卸了下巴,再給綁了拖下去了。
林清愚站在趙煊逸身後,至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但對於趙煊逸方才的做法卻是滿意,他不僅能顧大局,也有仁心。
“太子,臣聽說昨晚皇上給您來了信?”林清愚提醒道。
趙煊逸點點頭,卻有些猶豫:“父皇的意思當真是讓我去拿下尚書府?雖說尚書府中人做了不少惡事,可好歹跟嚴老大人家……”
“太子,可還記得小時候太傅說的話?”林清愚笑問道。
趙煊逸麵色微緊,他自然記得,當年的太傅教他們的時候,便說過自己,優柔寡斷。
趙煊逸明白林清愚的意思:“可是現在不去救楊老將軍,我擔心他會吃不少苦。”楊老將軍是個忠心的,又是個強驢性子,這回眼睜睜看著無辜流民被殺,還被扣了這麼頂帽子,心中一定憤懣,而那些人為了逼供,還不知會做些什麼。
林清愚則是眯起眼睛搖搖頭,單手負立:“老將軍要吃些苦頭,才知道往後遇事該縮頭時要縮頭,否則,越往後越凶險,稍不注意,丟得可是性命。”林清愚看著趙煊逸,往後最大的難關,隻怕不是趙訓炎也不是皇帝,而是新帝。
功高震主,不論是哪一朝的皇帝都怕。
趙煊逸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卻不屑的哼了一聲,轉過頭眼神卻黯了黯:“來人,去尚書府!”
林清愚待太子走了,這才扭頭看著綠檀:“小丫頭,辦的不錯,跟林傅一樣優秀。”
綠檀聽到後麵一句,朝林清愚扮了個鬼臉。
林清愚也跟楚姒一般,由著她,蔣繁在一旁都看得有些怔楞。
“這次的確要多謝你……”蔣繁轉過身看著綠檀道:“不知道你可否願意以後都留在太子府,我可以每月給你五十兩的月例銀子……”
“回稟側妃,您更應該謝的是我家小姐,這事兒奴婢可想不到該怎麼辦,都是小姐事先想好了,奴婢隻是照辦而已。”綠檀忙道。
蔣繁則是輕笑道:“你放心,楚小姐那裏我自會親自去謝,不過你就留在太子府吧,留在我身邊伺候,那也抵得上小戶家的嫡出小姐了……”
“奴婢可沒別的心思,就願意跟著小姐伺候,側妃厚愛,奴婢心領了。”綠檀笑道,跟著楚姒多自在啊,她沒主子架子,自己也沒奴婢的卑微,況且在逐錦閣那麼好玩,她才不來整日規矩森嚴的太子府呢。
蔣繁見她屢次拒絕,有些惱:“那你再伺候一段時間吧,等到我的孩子安全出生了再說這事兒,至於你的賣身契,我會使人去跟楚小姐要,相信她不會不給的。”
綠檀見她態度變得強硬,也有些生氣,卻再爆發小脾氣前被林清愚攔住:“側妃如此奪人所愛,怕是不好吧。”
“林世子,本妃難道要個伺候的丫環,都不行嗎?”蔣繁看著他道,他屢次對太子不敬,自己也是忍了很久了。
林清愚笑了笑:“側妃想要個伺候的丫環,當然可以,太子府如今隻有您一個女主人,整個太子府的丫環你都可以隨便挑,不過綠檀是丞相府的人,就是側妃想要拿別人的一支簪子,也要先問過主人家願不願意給吧,若是主人家不願意,豈不是成了明搶?太子如今可不能再扣一個強搶大臣府裏丫環的罪名了吧。”
見林清愚這般一說,蔣繁則是微微皺起了眉頭,的確,她也不願意再給太子添麻煩了。
“可是我現在擔心……”
“側妃放心,既然發生了今日之事,這孩子誰也甭想給您弄掉了。”林清愚笑開:“蘇貴妃是個明白人。”若是這時候蘇貴妃還弄不明白,當初她也不會再殘酷的後宮裏成為如今的蘇貴妃了。
蔣繁抬眼看著林清愚,忽然笑道:“想不到林世子竟如此愛護楚小姐,真真是讓人羨慕。”
林清愚莞爾,卻並不再多說,告了辭便轉頭帶著綠檀林傅離開了。
出了府,綠檀才抱怨起來:“這蔣側妃,想不到居然是這麼個以怨報德的。”
林傅睨了她一眼:“小丫頭不懂事。”
“你什麼意思!”綠檀不滿道,林傅見她生氣,冷著臉解釋道:“跟皇家扯上關係的女人,你認為會有大度無私的麼,這麼殘酷的競爭之下,除非真正是被捧在手心裏接觸不到這些陰暗麵的小公主小皇子們,才有可能不會一味隻為自己考慮,可別人不同,後宮和這些後宅的爭鬥,遠比你想象的凶惡的多,稍有不慎,丟得就是性命,不然那你以為蔣側妃為何來來回回如此折騰,還不就是因為她在正妃還沒入門之前懷上了皇子?”
綠檀聽得一臉懵逼:“有的皇室也不一定都這樣……”
“你又不是小公主,你知道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
“好了。”林清愚打斷二人的對話:“綠檀,你先回楚府,今天姒兒那裏還有得忙呢。”
綠檀想起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忙朝林清愚行了禮,轉頭便快速的消失在了大街上,而林傅則是麵色黑沉,扭頭看著林清愚;“難道她……”
“以後再說吧,我們先去府衙。”如今楊老大人也吃了不少苦頭了,不知道是否已經開竅。
林傅見此,也不再多說,跳上了馬車,駕著馬離開了。
外麵的腥風血雨,楚秉鬆一件也沒放過,越聽越驚心,生怕再跟自己有什麼牽扯,惹得皇上一怒之下新仇舊恨一起算,把自己苦心留存的楚府榮譽全部給毀了。
“老爺,按照之前王爺吩咐的,咱們現在應該要去府衙了。”一旁跟著的人提醒道,這人是趙訓炎安排來的,楚秉鬆知道他的身份,隻不過一直猶豫不決,沒有處置。
“王爺吩咐的……王爺真的要除掉楊府嗎?”若是他去作證,說當初楊佩嫁過來之時,就發現楊府跟死士有聯係,難保皇帝不會因此而把自己也算進去。蓄養死士,等同謀反,他若是粘上,皇上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老爺,您還在猶豫什麼?難道昨晚您說的,不再跟王府接觸的話,不是說給外人聽,而是說真的?”那人麵色變得有些冷漠起來。
楚秉鬆麵色緊了緊,站起了身來,往前走了幾步以後直接道:“來人,將此人給我抓起來,殺了!”
那人一怔:“楚秉鬆,你想做什麼,我可是王爺的人!你要是敢殺我,就是與王爺為敵!”
楚秉鬆深深吸了口氣:“我不與任何人為敵。”他現在隻求明哲保身,等到誰最後快要成為新帝了,他再去錦上添花,縱然往後得不到重用,楚府的名聲也能保全了,榮譽也能保全了,他依舊還是那個楚家幾輩子以來最有出息,也最能光耀門楣的人!
那人直接被堵了嘴拖了出去,可楚秉鬆仍舊不放心,思來想去,還是道:“去逐錦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