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想起楚黛兒的要求,笑了笑了:“你暫時不用管,回頭我自會告訴你。”
楚蓁蓁見她不肯說,便也沒問了,隻道:“母親身子既然快好了,那咱們是不是去跟爹爹說說,先把掌家之權拿來,不然祖母的那些嫁妝銀子,都落到煙雪姨娘手中了。”
秦雪想起楚秉鬆,麵色一下子沉了:“你父親豈會輕易把中饋交給我,他現在巴不得我死呢。”
“怎麼可能?”楚蓁蓁立馬辯駁道:“不管怎麼說,爹爹跟您也是結發夫妻,怎麼會……”
“哼,他有什麼不敢的,結發妻子他不是早就殺過一次?”秦雪想起死去的楊佩,再想想楚秉鬆這段時間對待自己的態度,隻覺得自己當初癡心錯付。
楚蓁蓁看著這般的秦雪,不寒而栗:“母親,您想做什麼?蓁蓁還有兩個多月就出嫁了,爹爹不能出事……”
“放心,娘就算現在想如何也做不了什麼。”秦雪看著楚蓁蓁道:“還有,你大哥……”
“母親千萬別再提了,祖母因大哥之事而自盡……”
“她活該,那個老婆子,欺壓了我一世,連自己的親孫子都不肯放過,合該她自盡而死,死得毫無體麵!”秦雪狠狠的咒罵著,楚蓁蓁愣住了,這還是自己那個端莊的母親麼,怎麼這般粗俗恐怖?
見她愣住,秦雪努力平複了些情緒,偏過臉去:“叫你過來,是想囑咐你一件事。”
“母親吩咐。”楚蓁蓁不禁有些害怕。
“重新請個大夫進來,每日料理我的飲食起居,黛兒說了,我的病可以治好,以前那些庸醫根本是聽了楚秉鬆的話不肯醫我,再不就是那些下人欺上瞞下,將我的藥給調換了。”秦雪現在誰都懷疑。
楚蓁蓁忙點頭:“可是母親,定國公府那邊前幾日送來了……”
“我知道了。”秦雪麵色陰沉:“都是那個白氏作祟,你放心,我自有辦法!”隻要白氏死了,再攛掇一下大哥秦勳,一切就都好說了。
“是,那蓁蓁先下去尋大夫了。”楚蓁蓁有些害怕這樣的秦雪,忙轉頭出去了。
秦雪見她背影匆忙,眼中生出幾分失望,可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再怎麼樣她也不會放在心上。
“來人!”秦雪喚道。
立馬有婆子走了進來:“大夫人,有何吩咐?”
秦雪神色黯了黯:“去,請三小姐和聶姨娘過來。”如果楚黛兒真的這般聰明,她何不幫她,左右她無依無靠,往後還是要倚靠自己。
秦雪這裏安置妥當,楚秉鬆這頭卻正著急。
楚姒才進書房,便見楚秉鬆一臉愁苦。
“見過父親。”楚姒見了禮。
楚秉鬆一見楚姒便拉下臉,可後頭居然跟進來一個徐瑾。
徐瑾瞧著楚秉鬆,笑道:“楚伯父,好久不見。”
楚秉鬆認出徐瑾來,麵色幾番變化。徐敏忠當初也算是幫了他的忙,救出了楚其泰,但如今徐敏忠被滿門抄斬,徐瑾如今雖為逍遙王側妃,但誰都知道她這個罪臣之女的身份洗脫不掉,而且逍遙王也並不待見她,所以她這番過來喊自己伯父,他都不知道該不該應。
倒是徐瑾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楚伯父好像不是很想搭理我。”
“不敢,側妃請坐。”楚秉鬆道,徐瑾雖然身份尷尬,可到底是逍遙王禦賜的側妃,身份擺在那兒。不過因此,楚秉鬆越發不喜歡楚姒了,什麼人都敢結交。
“不知父親尋楚姒過來,所為何事?”楚姒並不在乎他怎麼看自己,隻提醒道。
楚秉鬆回過神來,想起這件事就有些惱:“你自己看看!”說罷,丟出一封請柬來給她。
綠檀彎腰從地上撿起,遞給楚姒,心裏越發鄙夷這個楚秉鬆了。
楚姒打開請柬,竟是蔣夫人送來的,說邀她明日去府上小住一日,後日好一道去山莊見蔣繁。
“父親覺得不妥?”楚姒淡淡問道。
“你還有臉問?”楚秉鬆怒道,也不顧是不是有外人在,怒視著楚姒:“你成天在外麵瞎跑,我還聽說你昨天去了太子府,後又去了大理寺,楚姒,你還要不要臉了,你想做什麼?”
聽著楚秉鬆這話,綠檀氣得不行,楚姒卻隻將請柬好生收了起來,淺淺笑道:“去太子府,是為了請一張去大理寺的文書,去大理寺自然是為了見一見大哥,畢竟府中無一人過去,父親自然也是不肯去的,所以楚姒便代勞過去了,也省得外人說我們楚府之人皆是無情無義。父親在不在乎這名聲楚姒不知,但我還是在乎的。”
“你——!”楚秉鬆氣得不知說什麼:“你倒是理由多,成日不在家待嫁,就知道往外頭拋頭露麵!”
“父親還有什麼事,一並說了吧,省得一會兒忘了。”楚姒打斷他越來越蓬勃的怒氣,他叫自己來,肯定不止是為了訓斥自己一番這麼簡單。
楚秉鬆見被戳破,因羞而惱:“混賬,我說什麼還要聽你指使不成!”
“自然不是,如果父親還要遲些說,那就先訓斥著吧,不急。”楚姒一副品茶聽書的模樣,端端站的穩穩的,目光平靜。
徐瑾在一側看著,竟越發欣賞起楚姒來,若是自己,定沒有這份膽量。
楚秉鬆見她在外人麵前越發放肆,抬起手就要打下來,卻被綠檀一把抓住手腕。
“你大膽!”楚秉鬆嗬斥道。
綠檀氣得不行,這是哪門子的父親,分明就是有血海深仇的大仇人。
“小姐好歹也是未來的世子妃,侯夫人都心疼的緊,老爺這般打下來,明日小姐去了蔣府,便是全京城都要知道您在府裏打女兒逞威風了。”綠檀道。
楚秉鬆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可就是氣不過。
楚姒抬眼看著他:“父親何必把動這麼大怒氣,把我叫過來之前,不就已經想到我會是什麼反應了嗎?”
楚秉鬆哼了一聲,撤回了手,卻冷冷看著綠檀綠芽:“主子如此不知分寸,就是你們這些刁鑽的奴婢帶的,來人,把她們二人給我拖下去,一人打十個板子!”
楚秉鬆看著楚姒沉了的臉色,笑了起來,早聽說她疼這幾個奴婢疼的緊,如今看來還真是如此。
外頭立馬來了婆子,上前就要拖著綠檀綠芽下去,楚姒沉聲道:“等等。”
“怎麼了?我連兩個下人也教訓不得了?”楚秉鬆下巴微微抬著,居高臨下的看著楚姒,心裏甚是暢快。
楚姒莞爾:“父親自然有這個權利處置楚府的下人,可侯府的下人什時候輪到父親來處置了?”
“侯府?”
幾人都是不解,楚姒卻道:“剛巧,上次祖母過世,侯夫人來的時候,我便把這幾個丫頭的賣身契都送給侯夫人了,她們現在領的是侯府的月例。”
楚秉鬆眉頭緊皺:“楚姒,你敢騙我,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是不是騙了父親,父親讓人去侯府一問便知,父親要罰盡管罰吧,回頭侯夫人來尋人,楚姒隻會如實相告。”楚姒方才沉下的麵色全部消失,隻淺淺笑著:“弘哥兒聽說在太學院調皮的很,侯爺也是很頭疼。”
楚秉鬆一聽弘哥兒,馬上抬了抬手,讓人鬆開了綠檀和綠芽,沉沉看著楚姒:“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兒!”
“父親過譽了,我一直認為自己更像母親一些。”楚姒淡淡道,可語氣裏已經是夾雜著殺氣。
徐瑾聽到這裏,也起了身,笑道:“楚小姐身上的確有楊府武將的英氣。”
楚姒看了眼徐瑾:“謝側妃誇讚。”
楚秉鬆見把她叫過來也隻是氣自己,懶得再跟她多費唇舌:“我這次叫你過來,的確還有其他事,是逍遙王吩咐的事。”
“哦,是嗎,何事?”楚姒依舊平靜,楚秉鬆看著她這幅樣子,恨不得吃了她。
楚秉鬆抬手讓所有下人都退下了,這才道:“你去見了蔣繁以後,不論如何,要把她肚子裏的孩子弄掉!”
楚秉鬆話落,徐瑾都愣住了。
楚姒神色平靜:“父親讓我去殺人。”
楚秉鬆聽著這話,總覺得有些奇怪:“不是殺人……”
“原來殺掉未出世的孩子不算是殺人。”楚姒冷冷看著楚秉鬆,此人冷漠至此,不知道眾叛親離之時,又會是怎麼樣一副心情呢。
“不要強詞奪理!”楚秉鬆已經匱乏的沒有話語來反駁,隻陰沉抬眼看著楚姒:“我們楚府是跟著逍遙王的,不管你是不是嫁給林世子,隻要你一天還是我楚府的人,你就要替逍遙王做事,否則,你別以為你真能護得住所有人,這裏是楚府,是我的地盤,我要捏死誰,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
“我自然明白,就連祖母,不也死的容易麼。”楚姒淡淡諷刺道。
楚秉鬆氣得跳腳:“楚姒,你今天是非要我殺了你不成?”
楚姒莞爾:“殺了我,父親拿什麼來要了蔣側妃肚子裏的孩子?”
“姒兒……”就連徐瑾都驚訝了。
楚姒朝楚秉鬆行了禮:“父親就看在女兒年紀尚幼的份上,饒過女兒今天的口無遮攔吧。若是父親沒有其他吩咐,女兒就告退了。”
楚秉鬆危險的看著楚姒,在她身上,他的確看到了楊佩的影子,一樣的倔,一樣的固執,所以他才會最後下了狠心!
“走吧。”楚秉鬆冷冷道。
楚姒低垂著眉眼,唇瓣卻是浮現出了些許的笑意,逍遙王非要搬起楚秉鬆這塊石頭,那就準備好腳疼吧。
出了楚秉鬆的院子,徐瑾便快步追了上來:“姒兒。”
“側妃還有何吩咐?”楚姒轉身問道。
徐瑾略欣喜的看著她:“沒事,隻是想問問你,去見蔣側妃,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楚姒啞然,徐瑾是腦子燒壞了麼,還是太想去逍遙王跟前邀功了。
“徐側妃若是想去,可以去請示太子爺,或是蔣夫人,姒兒無權做主。”楚姒委婉道。
徐瑾卻一把拉住她的手:“你就說我是你的好姐妹,想同你一起去散散心……”
楚姒見她這般,想來還不知道太子跟逍遙王如今的關係,笑道:“姒兒不是去散心的,蔣側妃所在的地方乃是太子爺的私人山莊,聽聞尋常人都不得靠近半分。”
見楚姒這麼說,徐瑾這才鬆開了手。綠檀瞥了眼楚姒方才被徐瑾捏住的手,竟出了一大片的紅印子,不由有些惱。
“小姐,外頭天兒寒,緊些回去吧,蔣夫人來了邀請函,咱們還要回去收拾東西呢。”綠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