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玥國上都。
天青雲白,晴空朗朗,所有街道皆裝點一新,滿城喜氣盈盈,天玥國百姓都知道今天是新皇後冊封大典,據悉這位皇後乃學士府嫡出小姐,素有上都第一美人之稱的沈雲竹,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往一個方向湧去,皆想借著封後大典的機會一睹佳人風采。
然而,與這邊熱鬧湧動相反的方向,一輛囚車緩緩輾過澀暗的地麵,就連這一角天空也是層雲低垂,陰霾滿眼,盡是風雨欲來之勢。
打開囚車,烏沉的鎖鏈拘著一身血汙難辯原貎的女子,被守衛拖死狗般架向刑台。
雙腿一陣陣鑽心的扭痛,痛醒了原本昏迷的女子,幹裂灰白的嘴唇勉強扯出冷嘲的模樣,目光一片死沉冷寂,雙腿所有骨頭早被打得粉碎,現在能支撐著她的腿仍有腿樣的是那些獄卒想方設法打進去的鏽釘,無論她動或不動,隻要醒著,一雙腿便似被萬匹野狼分噬撕咬般絞心的疼。
隻是此刻……她盯著那一方血汙刑台,無聲冷笑。
這種疼她也不用承受多久了。
任由守衛粗暴拖拽,沈向晚卻一直扭頭望著皇城祭壇的方向,想必此際,她的“好夫君”司馬璃與她的“好妹妹”沈雲竹正歡天喜地進行著封後儀式。
而她……很快便身首異處!
沈向晚閉上眼睛,仿佛看見幽暗的宮殿裏,她一雙可愛兒女突然如枯敗的花兒,在她懷裏無力垂下小小的頭顱,她耳畔至今仍曆曆可聞他們痛苦痙攣的呻吟聲。
她怎會愚蠢至斯,竟一直看不透司馬璃辯不明沈雲竹這二人對她的虛情假意;為了除掉她,為了永絕後患,司馬璃竟不惜親手毒死自己的骨肉,還強安個叛國的的罪名來砍她的頭。
叛國!
當真夠諷刺,她沈向晚嫁他司馬璃五載,出生入死的五年裏,她多少次以一已之身代他迎接死神,即使是懷著身孕那年,仍以身擋箭為他犯險,九死一生之後,助他登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她沈向晚完成了為人作嫁衣裳的使命,今日竟要落個叛國斷頭的下場!
“司馬璃,沈雲竹!”她霍然瞪大雙目,眸內閃著冷冽狠毒光芒,嘶聲高喊,“我沈向晚詛咒你們,生生世世受萬箭穿心承五馬分屍之裂!”
“大膽犯婦!”主席台上的監斬官一陣驚慌,隨即怒斥,“竟敢詛咒皇上、皇後,真是反了天了!”
“皇上?皇後?他們也配?”沈向晚一雙清冽明眸眼神布滿嘲諷怨恨,“哈哈……”
“反了反了!”監斬官氣急敗壞,指著沈向晚,“還不趕緊把她的嘴堵上!”
“犯婦沈向晚,勾結赤陽國太子,背叛我天玥國,罪證確鑿,現時辰已到。”監斬官微眯雙眼,目內閃過一絲憐憫,接著將令牌向地上擲去,“斬!”
早侯在一旁的劊子手得令,毫不猶豫舉起了鋥亮的屠刀。
手起,刀落。
頭顱骨碌碌滾了下去,一雙厲目仍圓瞪不閉,仿佛將重重怨恨困在了兩眼之中,斬不斷散不去。
溫熱濃腥的血自頸項噴出,竟然飛濺散射附落在囚車三尺白練之上,像誰幽暗的靈魂寄宿附著,白練頓時發出隱隱嗚鳴之聲。
彼時,自天幕劃下一道灼眼的銀光,轟隆一聲響雷霹地,沉壓的天空便突然狂灑豆大雨滴,六月的天,撲麵的風和雨卻森冷如冰,自然肆虐的疼一下直接鑽入心裏。
痛,是兩眼發黑,渾身濕溚的沈向晚現在唯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