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儀出了廟就往左麵的小樹林裏走,她記得那邊有一條小溪。
經過這一路的折騰,太陽已經升到了頭頂,蘇儀被曬出了一頭的汗,她蹲在河邊用手鞠了一捧水洗了洗臉,就將從裙擺上撕下來的布侵在水裏搓了搓。
如果不是今天突發奇想的來破廟看看,或許那個小孩在那裏病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吧。
無論再繁華的地方也總有這樣的角落,有那麼一批在生活最底層裏掙紮的可憐人,為了每天的一口飯四處奔波,下跪求饒,還要處處受人鄙夷唾棄,就連生病了都隻能找個地方躺著乖乖的等死。
唉。
蘇儀將布撈起來,正要站起來,卻看到白色的布底上染了一塊淺淺的紅。
咦?不會這麼巧吧。
她看了看水流動的方向,視線逐漸朝著右邊移過去。
有人受傷了?
濃密的雜草擋住了蘇儀的視線,她站起來朝那邊走過去,看到長至小腿高的草叢裏躺著一個穿著藏青色衣服的人,那人右肩上有一個很大的豁口,血把衣服都染成了黑色,又順著他的手流進了河裏。
為什麼她越來越覺得這個看起來這麼繁華的皇城太沒安全感,走到哪兒都看得到血。
“喂,你沒事吧。”
蘇儀走過去彎下腰拍了拍那人的臉,一條鏈子帶著一小塊紫色的石頭從她的領子裏滑了出來她也沒注意到。
淺翼白淨的左臉被拍的有些紅,眼睛動了動好像睜開了一條縫似乎又沒有。
蘇儀看這人也叫不醒了,又想到破廟裏還有人在等著自己回去,沒辦法隻好又從身上撕了一大塊布下來把那人的傷口纏了起來,好歹先止止血,等把小孩的燒退了再來管他,反正那麼大個人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
“你先忍著點,待會我再來看你,你可別死啊。”
蘇儀拍了拍手,重新把侵了血的布洗了洗,轉身朝破廟跑去。
淺翼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看到一個身影越走越遠,左手抬起來撈了撈,又無力的落了回去。
他似乎做了個什麼夢,夢裏有漫天的白雪,將要遠行的他答應了一個人,等明年春天到了,桃花開滿了枝頭的時候,他就回去找她,帶她去很多地方。
然而那一走,就回不了頭了,再也回不了頭了。
回到破廟裏的時候果然看見那天跟在蒼乾旁邊的人坐在一邊的門欄上,蘇儀沒理他,直接走到小男孩身邊,把手裏的濕布覆在了他的額頭上。
倒是在看到男孩身上裹著的灰色外衣的時候愣了愣。哼,小樣,嘴硬心軟。蘇儀癟著嘴笑了笑。
燒得那麼厲害,不喝藥的話真的很難好。每到這種時候她就會無比懷念上一世的生活,走到哪兒都隻需要帶一小盒感冒發燒的藥,居家旅行必備
,方便又快捷,哪用得著像現在又要煎又要熬的,還賊苦賊苦的難喝死了。關鍵是還死貴死貴的。
蘇儀有點無奈,她出來的時候就帶了些吃的,又換了一身衣服,身上根本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唯一值錢的就是被她撕成了這種破破爛爛樣子的衣服,再說了,總不可能什麼都不穿吧。
不知道這裏的人看到比基尼會是什麼表情。
no,腦洞太大,快停止!知不知道正事要緊的道理啊豈可修。
她回過頭看了看坐在那邊不說話的人,最後還是不甘不願的走了過去。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
夏知抬起頭看了看綾殤。“夏知。”
“哦。”蘇儀坐在他旁邊,“你跟了我這一路,到底是為什麼啊”
“……”
“你們家王爺帶我回去又是怎麼回事啊?”
“……”夏知在心裏默了一下,心說這事你問了也白問,我能跟你說嗎?“王爺行事自有他的道理,我不需要知道為什麼做,隻需要怎麼做就行了。”
“嗯,有道理有道理。”蘇儀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我也知道問了你也不會說的。”
夏知忍不住斜著眼看了看她,仿佛在說知道還問你沒事吧一樣。
“咳,那什麼,你有帶錢沒?”蘇儀尷尬了,這人真沒眼力見,借錢之前不都得套套近乎嗎,合著我這半天都浪費表情了是吧,還不如直接開口呢。
“我出來的時候太急了,什麼值錢的東西都沒帶,可是生病了總不能不喝藥,你先借我點,等我回去了再還你。”說著用手拐了拐夏知的肩膀。
夏知被這舉動驚了驚,哪家養出來的閨女這麼不含蓄,男女授受不親好嗎?最後還是低頭從腰帶裏摸出了一個小袋子。
蘇儀忙接過來看了看,“怎麼這麼少啊,我本來還想給人買點好吃的呢,你們家王爺也太吝嗇了吧,就這樣你還給他賣命啊。”
夏知有點忍不住了,有你就接著唄那麼多廢話。“就這麼多了,愛要不要吧。”說著就伸手想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