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
“分家?”安秀中午從田裏回來,午飯都沒有吃,就聽到這句話。她竟然是十分驚喜,這不是自己夢寐以求的結果麼?終於可以擺脫這個刁鑽刻薄的繼母——準確地說,她丈夫的繼母!
“沒錯,分家!”對麵的女人冷冷道。她已經盤算了很久,今天安秀將她“一不小心”推到了田溝裏,弄得她一身都是泥隻是她發脾氣的一個開口。她看著自己新買的白色棉布短褂沾上了黃褐色斑駁水漬,很心痛,這身衣服肯定是毀了。
“娘,秀知道錯了,您別再生氣了!”一個十一歲的小男孩卑怯著哀求,稚嫩的臉上有著與年紀不符的成熟,他拉住安秀的衣角,“秀,快給娘賠不是!”
這就是安秀現在的生活。
一場莫名其妙的穿越,都市白領成了十六歲的古代農村童養媳,貧寒的家境,刻薄陰險的繼婆婆,年近四十的懦弱公公,十一歲的丈夫,八歲的小姑,還有繼婆婆帶過來的十歲的繼小姑,組成了一個鄉村家庭。
她的小丈夫叫何樹生,已經十一歲了,長期的營養不良讓他又黑又矮又瘦,看上去不足八歲,可笑的是,安秀穿越來之前,他們已經正式拜堂,成了合法夫妻。安秀這身主也叫安秀,今年十六,與穿越前的她長得一模一樣,隻是黑些,壯實些!
安秀將替自己求情的何樹生像拎小雞一樣拎到身後,看著繼婆婆蕭氏:“既然娘要分家,我們做兒女的可不敢忤逆,分就分吧!”
“秀,你別再說了!”何樹生氣得臉頰發紫,自己拚了命幫她求情,她竟然還火上澆油。分家?分了家,他們怎麼生活?
蕭氏冷笑:“樹生啊,你都看到了,不是做娘的要趕你們走,你媳婦做夢都想和你出去單過呢。本來嘛,村裏成了親的小夥子,哪個還在爹娘家蹭飯吃?”
蹭飯吃?安秀差點暴怒起來。她半年前才來到這個世界,本著平和共處五項基本原則,在蕭氏手下任勞任怨,家裏家外樣樣操持。繼婆婆懶惰又陰狠,繼小姑萬春又愚蠢又好吃,家務事都是安秀做。
雖然她偶爾會惡作劇發泄一下自己的不滿:比如往繼婆婆的碗底埋幾粒沙子,替繼小姑萬春燒洗澡水時放幾顆朝天椒,但是基本上算是持家有方,家裏幹淨整潔。
現在竟然說她蹭飯吃,尼瑪!就算她是廉價農工,掙她與小丈夫的飯錢不成問題吧?
安秀深吸一口氣,現在不能發火,既然繼婆婆開了頭,今天一定要順利把家分了,免得自己總是受人盤剝。可笑,自己來自千年後,還能在古代餓死麼?
“樹生,娘說的對,成了親,咱們不應該再與爹娘一起生活,增加爹娘的負擔!娘,怎麼分您說吧!”安秀從後麵捂住何樹生的嘴巴,不準他再說話。與何樹生的小胳膊腿相比,安秀算是高大威猛!
何樹生恨恨看了她一眼,不再說話。
一直默默抽著旱煙的公公突然將煙管磕了磕:“其實分家也沒有什麼不好!隻是爹沒用,給不了你們什麼,西麵你姥以前住的房子你們暫住,等到年底收成好了再幫你們蓋。家裏的農具分一半給你們,豬還是我們養著,牛你們牽走…”
公公何有保是個懦弱無用的漢子,八年前妻子生小女兒何玉時難產而去世,他一個人拉扯何樹生與何玉兄妹,五年前撿了無家可歸的安秀做童養媳,四年前村裏說媒,將鄰村的寡婦說給他,就是蕭氏。
自從蕭氏過門,就將安秀當傭人使,何有保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他一直拿安秀當親生女兒。好在安秀忠厚老實,體格又強壯,倒也經受得住蕭氏的虐待。何有保寧願安秀分出去,她雖然老實了些,幹農活卻是把好手,將來的日子肯定不會錯。跟著他們平白受蕭氏的欺負,何有保看不下去。
何有保話還沒有說完,蕭氏就叫了起來:“農具分他們一半,我沒有意見,牛也給他們?以後的地你去犁啊!再說了他們年富力強的,反倒要我們老人東西麼?”
安秀翻了個白眼,好吧,人要是無恥擋都擋不住,他們一個十一歲,一個十六歲,叫做年富力強?!
想從蕭氏手裏分到實用的東西,太難,安秀不做這樣的奢望,她想了想:“爹,牛我們不要!能不能將西邊靠近姥爺房子的那八分地給我們?”那八分地很荒蕪,收成不好,安秀才敢開口要。
在這個年代,土地的計量單位是厘、分、畝。十厘為一分,十分為一畝。
安秀來到這個世界一個多月,才知道他們口中的姥爺不是外公,而是爺爺。何樹生的爺爺已經去世三個多月了,留下一間破茅草房,四麵通風夏暖冬涼。不過管他呢,有自己的家總比寄人籬下強些。
“這個可以!”蕭氏急忙道。西邊的那八分地不是一般的荒涼,土質發硬,根本不能有什麼收成,種東西都是浪費種子。給了安秀,免得以後說分家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