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時間被無限的拉長,所有的動作都成為緩慢的定格。
卿酒酒清晰看見,妖魔鋒利的爪子泛著冷凜的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俯衝,嗖地抓住長樂。
“啊!”長樂慘白著臉尖叫出聲。
妖魔拍打著翅膀,狂風而起,漸次升高。
卿酒酒怒不可遏,她不關心長樂的死活,可對方手裏還抱著帝長憶!
她絕對不允許帝長憶有半點意外。
“給我滾下來!”她大喝一聲,順手奪過身邊弓弩手手裏的箭弩,身體的反應根本不需要腦子的思考,僅憑手感的記憶,她瞬間就瞄準了那妖魔。
“嗖”利箭快若閃電,刺破空氣,像嗤啦劃破綢緞的銀剪,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狠狠紮進那妖魔身體裏。
“嘶!”妖魔哀嚎,爪子一鬆,被抓著吊起來懸在半空的長樂發成更為銳利的尖叫。
更讓人憤怒的是,妖魔抓得不穩,她竟條件反射的將懷裏的軟糯糯的小團子往外一拋。
柔軟的水紅色繈褓飛揚,蒼穹蔚藍,像某種無窮無盡蔓延的瘟疫,整個天地都安靜下來,隻有帝長憶天真無邪的咯咯嬉笑聲。
“咿呀咿呀……”她揮著肉肉的小手,眨著黑如葡萄的桃花眼,眼底映著長樂愣然的麵孔,直直往下墜落。
卿酒酒齜牙裂目,她飛快得朝帝長憶的方向跑動起來,飛揚的馬尾舞動成一條直線,她的身影快出殘影,然到底還是離得太遠,根本接不住。
“吼……”震天虎嘯倏的想起,雪白皮毛的赤焰躍了出來,它那比成年人還高的身軀此刻輕盈如蝶,硬生生踩著其中以弓弩手的腦袋,借力更高地躍起。
它張大嘴巴,尖銳的犬牙掛住繈褓,肌肉磅礴的腰身在半空中靈活地一扭,軟墊四肢無聲無息地著地。
卿酒酒適才衝到近前,她一把從赤焰嘴裏接過帝長憶,小包子彎著眸子,不知凶險地衝卿酒酒咧開沒牙的粉紅牙床,留著口水歡快地笑了。
卿酒酒隻覺得四肢軟的厲害,心頭後知後覺地害怕,她隻怕自己來不及,隻能又一次無能為力的看著想守護之人殞命在自個麵前,卿蜜蜜的意外,有過那麼一次,就足以讓她難過的銘心刻骨。
她低頭,微涼的臉蹭了蹭小包子,滿口鼻的奶香味才讓她覺得真實。
“啊,救我,卿酒酒救我……”長樂的聲音響在天邊,嘶聲竭力,絕望崩潰。
卿酒酒垂下眼眸,平心而論,長樂竟將小包子至與險境,她根本不想理會她。
“赤焰做得好,長憶交給你保護,乖,殺完這群妖魔,我請你吃肉。”她抬手揉了揉赤焰大腦袋,然後將繈褓順勢係在赤焰脖子靠近肚子的地方,那個地方,是赤焰的弱點,也是最安全的。
赤焰低頭,伸出大舌頭舔了奶娃子一口,邁著矯健的四肢,不慌不忙地往後宅去,它要尋個安全的角落窩著。
卿酒酒手持弓弩,搭上箭矢,她盯著已經快要遠出視野的長樂,爾後翻身上牆,並快速地跑動起來,躍上屋簷,朝著長樂的方向,極速靠近。
當靠的夠近後,她一扣弓弩。
“哢”的一聲,比弓箭力道更大的弩箭嗖的,宛如流星飛躥出去。
她聽不到聲音,隻能看到弩箭射中妖魔,長樂整個人往下墜落。
但她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追上去試圖接住的意思。
生和死,她選擇聽天由命。
早有京城禁軍注意到,就近的禁軍,三四人一起雙臂結成一張網,預判了長樂的落地點,準備接住她。
然,變故就在這瞬間——
“嘶嘶……”壓軸的會飛的妖魔呼啦從城門飛進來,其中一隻羽翼比一般妖魔要大一倍的,忽的一個盤旋衝將過來,不等長樂落地,兩爪子陡然一伸,扯著她發絲一拽,將她拎飛出去,再用兩爪子接住往左右一扯。
卿酒酒黑瞳驟然緊縮。
漫天的血霧彌漫而起,伴隨的還有長樂死不瞑目大張的眼眸,以及殘缺不全的碎肉四肢。
那瞬間,卿酒酒說不上來時什麼樣的情緒。
她能做的,僅僅是連搭兩隻弩箭,嗖嗖射出去。
那隻羽翼頗大的妖魔,顯然是妖魔中的頭領,它一翅膀扇飛箭矢,轉頭冷冷盯著卿酒酒。
卿酒酒抿起嘴唇,她四下環顧,想也不想迅速朝城南偏僻的地方去,將這妖魔引開。
那妖魔果然跟著卿酒酒追了上去,半刻鍾後,卿酒酒手上沒有弩箭,火槍也沒有子彈,身上的武器,唯有一把三菱刺。
她彎腰從軍靴裏拔出三菱刺,背脊微躬,擺出格鬥防禦的姿勢,惡狠狠地盯著那妖魔。
“呼呼”妖魔寬大的翅膀扇動,它繞著卿酒酒飛了兩圈,隨後一個猛紮子衝下來。
卿酒酒心頭一凜,人快速就地一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