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澤奕,你給我滾出去!你滾,你滾啊!”葉婉撕心裂肺地大叫,抓起身邊的枕頭、被褥,拚命地擲出去。
楚澤奕毫不躲閃,隻是冷冷地看著她發泄,最後說了一句:“快點喝,別叫藥涼了。”
他挺直脊背,毫不猶豫地走出去,走到半路,腿就軟了。他衝跟來的下人招招手,低聲吩咐道:“看著點太太,千萬別讓她喝下去。如果她想帶小少爺走,你們別攔著,就裝作防衛鬆懈的樣子。再帶幾個人跟過去,看他們落腳在什麼地方,回來告訴我。”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葉婉的能耐,她挺著七個多月的身子,隻帶了一點細軟,同三歲的楚德昭一起,居然甩開了所有跟蹤的人。她就那麼,永遠地消失在了,茫茫的人海中……
17年了啊……楚澤奕立在空空的院落裏,仰天看著聚散的浮雲:小婉,我現在就去蘇州看望我們的女兒,然後把德昭帶回來。無論他做下怎樣的錯事,他都是我們的兒子。
小婉,我昨夜又夢到你了……我們的若汐長得很像你,可我再也不忍心,把她拖到這塊肮髒的地方。聽說她也快做娘了,真好,想不到,我這麼快要做外公了……
小婉,當初他們告訴我找不到你時,我勃然大怒,可後來想想,居然還鬆了一口氣:我以為,隻要你不在,我就可以像以前一般,狠下心做事。可是……幾年過去了,我才知道,原來,我已經出不來了。
我陷在對你的愛裏,竟再也……出不來了。
一路上,筱老爺都陰沉著臉,沐雨低著頭,半點也不敢吱聲。直到回到府中,筱老爺立刻一聲大吼:“給我把門關嚴了!什麼人來敲,都不準開!”
“你這個畜生啊!”筱老爺手指著沐雨,臉都氣白了:“你自己寡廉鮮恥也就算了,害得老二到現在還關在大牢裏生死未卜!你……你……你真是丟盡了我們筱家的臉!”
沐雨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爹,兒子不孝,兒子知道自己錯了!求爹給我一個機會,我以後再不唱戲了,也再不和……他往來!”
“哼,再不往來?”筱老爺冷笑著向他走近一步,甩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你撇得倒幹淨啊!你舍得不與他往來,他可舍不得!你可知道,他硬是把你哥下了大獄,說是私通北方!笑話,你哥一個生意人,怎麼去私通北方?他是鐵了心要把你拽過去,你……逃得開麼?”
“爹!”沐雨悲憤地磕頭,直到額頭青腫:“爹,您放心,就算是死,我也會把二哥救出來!我……一定會把他救出來!”
“哼,你最好說到做到!”筱老爺冷冷地一甩手,一封信帶著風,啪地扔到了沐雨的臉上。
沐雨顫抖著雙手,抽出信紙,膽戰心驚地瞧,剛看了幾眼,便再也拿不住:
清梧,你還敢不回來?你若再不來,我先殺掉你哥,再把你們全家上下都剁掉喂狗!
如此殺氣騰騰的話,配上楚四少那一手飄逸俊秀的字,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然而,熟悉沛仁性子的他,卻在去的路上,忍不住想笑:他必然是氣極了,那則新聞,他八成是看到了。然後才剛笑了笑,又覺得自己實在喪盡天良,親哥哥都被他抓了起來,以他的冷酷手段,不死也要脫層皮,自己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沐雨低下頭,靜靜地看著搖晃的小案桌。沛仁的副官卻笑了:“筱少爺,您總算是來了。您要再不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遭殃呢。”
沐雨歎了口氣:“你家少爺就是脾氣壞,哪天把自己氣死了,大家……就都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