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 第一章 說禪(1 / 2)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這是南朝皇帝李後主醉臥煙雨台時口中吟出的詩句。

自秦王朝失其鹿,八百諸侯割據天下紛爭三百年的戰國時代終結後,天下迎來五國春秋。

奉佛門為國教的李姓南朝據潯陽江南而守,如今春秋剛滿甲子年,偏安一隅倒也繁榮昌盛,無戰禍起更無江湖亂。

今日是天下佛宗五年一度的佛衣大會。

作為佛門祖庭舉國四百八十寺的李氏南朝自是佛經唱響,普天下同其樂。

而天子腳下姑蘇城禪空國寺裏的滿堂佛客卻是靜默不語,望著那來者不善一身爛陀袈裟的行腳僧,啞口無言。

自稱南朝說禪論法第一人的行腳僧來自石室山爛柯寺。

與四百八十寺所奉承的大乘佛法大相徑庭。石室山獨一山寺修持小乘佛經,在南朝佛國,算是摒棄朝天大道另辟獨徑。因此小乘佛說呈現於世以來,佛門旁支爛柯寺都是為南朝百姓所不容的存在。

太子爺主持的佛衣大會之上不請自來披著爛陀袈裟的行腳僧佇立佛堂,環視著終日將大乘佛法掛在嘴邊的眾僧眾佛問了一個問題。

說了一個禪。

行腳僧問道:“何為禪?”

秋風吹落紅葉滿天飛舞。

禪空寺山上山下寺內寺外彙集南朝四百八十寺萬餘名佛門高徒。便是在掛著佛光普照四字金言的佛堂也有禪院主持、證虛境界的國寺佛持及合道境佛門尊者共計百餘位。可在行腳僧問禪之後,一眾佛徒沉默無言!

……

“師父說,所有的相遇隻有因果,沒有巧合。”

“師父說,有時難得糊塗就是慈悲。”

“師父說,當你平靜接受一切好與不好時才會發現,原來好壞無由根,無拘無束行走世間才是快樂真自由。”

“國寺諸多禪院佛持都說師父修成無量金身佛,從此無禪可參無武可修。可我覺著他不像金身佛,倒像是沒開竅的癡和尚。”

“師父法號空空,無禪可參無武可修的空。空空師父說的話,才不能信。”

南朝國都姑蘇城外有座寒山。

寒山之上有座桃花山寺。

桃花寺裏有幽靜的禪院。

禪院中桃花鋪落滿地。

木簪綰青絲、年約不過十五、著一身天青色長衫的俊秀少年掃著滿地飛落不盡的桃花,自言自語地數落自家師父。

少年自然不是埋怨整日趴在草叢隻知鬥蛐蛐瘋言語的空空師父。

事實上,桃花山寺一十五年與師父相依為命。今日這般閑言碎語千萬情緒,隻因少年想家了而已!

前不久聽師父說爹爹病重派人接他北歸,少年苦等兩月餘依舊不曾等到家中消息,心裏免不得些許煩躁。

……

垂青色帷幔鑲玉掛珠簾的馬車停在寒山腳下,馬車裏走出位衣著光鮮雍容華貴的公子爺。

精神內斂的佩刀侍衛靜候車旁,公子爺掀起錦袍前襟快步拾階而上,入那桃花山寺。

麵如冠玉的華貴少年闖入禪院,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小和尚。”

天青色長衫目秀眉清的少年抬首望向門外:“師父說我暫修佛門遲早要回家的,幾時成為和尚了?”

聲名狼藉的南朝太子爺入禪院,嘴角掛著笑意正襟抱拳:“李天下見過寒山皇子。”

小和尚名為蘇寒山,姑蘇城外寒山寺的寒山。

自幼被雄踞中州的蘇唐景佑皇帝送到南朝桃花山寺,迄今為止十五年。

“你不去主持佛衣會,跑這兒來作甚?”木簪綰青絲的蘇寒山擱下手中笤帚,捶了捶肩膀坐在桃花樹下。

同齡的南朝太子爺扯了扯嘴角苦笑:“佛衣會,出了變故。”

見蘇寒山起了些許興致,李天下繼續說道:“爛柯寺來了位修持小乘佛法自稱禪說第一的行腳僧於國寺裏問禪,問倒了所有禪院佛持。你知本太子爺素來不喜佛法禪語,不得已才來向你求救。”

“問何禪?”蘇寒山順口問道。

“問何為禪……”李天下扶額苦惱。

……

木簪綰青絲頗有一派宗師模樣的蘇寒山負手登國寺。

禪空寺滿山佛眾見這位早已名揚南朝的桃花寺小禪師登山而來,紛紛雙手合十宣佛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