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州城,位於大楚國中陵郡的南側,是整個大楚最靠南的城池,因緊靠三千裏連雲山脈而聞名,礦產豐富,雖位置偏僻但平日裏礦貿頻繁,倒也算是中陵郡的一座大城。
然而此時正值嚴冬季節,大雪封山,連雲山成了各種雪地妖獸毒蟲出沒的聖地,危機四伏,連最老練的獵人也不敢挑這個時節進山,繁華的各項物資貿易也在這個季節消停了下去,平日裏客商雲集的中城大街漸漸冷清了下來,從前日重新開始降落的大雪又再一次將碩大的靈州城覆上了一層厚厚的雪裝。
這種天氣,別說尋常百姓,就是那些常年修行的士族子弟也不願出門受冷,寬闊的中城大街上,也就僅有幾個玩雪的孩童和一些流浪貓狗。
天色漸暗,慢慢的,零星的幾點腳印也被大雪重新掩蓋,靈州城徹底寂靜了下去。
“嗚嗤。”
一聲草鞋與雪地摩擦聲打破了這份寂靜,幾個黑黑的腳印從城門處慢慢延伸過來,與周圍的雪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嗚嗤、嗚嗤、嗚嗤......”
刺耳的腳步聲不停響起,一個瘦弱的灰影背著一捆幾乎比他本身還要高的木柴,弓著身子,艱難的在雪地裏慢慢行進著。
如果有人離近了看,就會發現這竟是個看起來隻有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
一身漿洗的發白的灰色單衣明顯比他瘦弱的身材大了幾號,衣服的邊角在寒風中劇烈抖動著,似乎隨時都可能被大風吹散,隻能微微蓋住腳尖的草鞋每一次都深深紮進雪堆裏,載著凍的發紫的腳背蹣跚前行,少年的眼睛緊緊眯著,一張臉上滿是凍傷的淤紫痕跡,幹癟癟的臉頰更是將少年本來十分秀氣的五官映襯的憔悴異常。
靈州城的緊靠連雲山脈腳下,天氣算不上潮濕,但是少年背著的木柴上積雪太多,時間長了也逐漸開始融化,慢慢的便浸濕了木柴,讓少年本就不堪的體力幾近油盡燈枯。
咬了咬凍的發白的嘴唇,本想用疼痛刺激一下有些萎靡的精神,但是少年的嘴唇早已凍的麻木,哪還能感受到半點疼痛?
破舊的單衣裏雖然裹了些幹草棉絮,但是在這呼嘯的風雪裏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更何況這捆幾乎比他還要重的木柴無時無刻不在消磨著他的體力。
凍得紅腫的小臉上閃過一絲堅毅,少年低下頭死死盯著自己的腳步,現在的他連抬頭看前路的體力都已經快要沒有了,隻能通過這種方式確定著自己行進的方向。
大雪時節薪柴漲價數倍,這堆柴雖然有些受潮,但是成功賣掉的話起碼也會有二十幾文錢的進賬,對於少年來說,無異於是筆巨款。
無論如何,他今天也得拿到這筆錢。
一股熱血直衝腦海,連身體都似乎湧現出了一股新的力量,少年咬著牙,本來虛弱的腳步又加快了幾分。
亦不知過了多久,當少年紅腫的臉龐漸漸看不見一絲血色的時候,終於看到了混沌的腦海裏期盼多時的漆紅木門。
“咚、咚、咚。”
少年放下木柴,倚靠在門角,緩緩敲起了木門。
“來了。”屋內有人答應了一聲。
雖然“吱呀”一聲輕響,一名老者推開了木門走了出來。
望著眼前熟悉的蒼老麵龐,少年的心裏好似有一塊大石落下,慘白的麵容上,多了幾許喜意。
“孫大夫,柴送來了,麻煩幫我開一方五草解毒散......救......”少年一邊說著,一邊勉力將身旁的木柴遞了過去,話還未說完,便雙眼一黑,昏了過去。
“林家小子,你怎麼了?”那老者一驚,趕忙扶住了差點倒地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