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蜜蜜過來之前,我頭上圍了一塊毛巾,正撅著屁股趴在地上咬牙切齒的對付著地板上的一塊疑似口香糖的汙跡,小刮刀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的噪聲,吵得我心煩意亂,心裏自動轉換成對待階級敵人一般的和這塊黑乎乎的口香糖抵死相抗。門口忽然響起了鑰匙開門的聲音,這間屋子的鑰匙何林和林蜜蜜各有一把,許牧兩天前去了深圳出差,所以這時候門口的無疑是林蜜蜜那廝無疑。我剛要無視她繼續抗戰,門被推開了,林蜜蜜踉踉蹌蹌的提著高跟鞋走進來。這廝進門後完全無視了我的存在,帶著一身隔夜的酒氣直勾勾的從我身上跨了過去,把鞋一甩,一頭紮在沙發上,在地板上留了一串黑黑的腳印。我心中的不滿頓時壓過了好奇,立馬幹咳兩聲證明這裏有人。這廝緩緩從沙發上抬起頭來,茫然的目光在我臉上聚焦了兩秒鍾,有氣無力的召喚:“阿曦。。。。。。”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哇的一口,狠狠的用嘔吐物□□了一下我鋥亮的地板,吐完還用那罪惡的雙手衝我擺擺“老娘我陰溝裏陣翻船了。。。。。”我實在不忍心矚目我那慘不忍睹的地板,隻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廝麵有菜色的在沙發上掙紮,深呼吸兩下,終於讓十年的友誼蓋過了暴打她一頓的念頭,十分痛苦的繞過了她的傑作,給她端了杯水。
這廝馳騁酒池肉林多年,從來都是笑傲群雄,江湖人稱酒桌千人斬,按理說早已練成金剛不壞之身,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這麼狼狽的樣子,這次不知道是遇到了何方高人。林蜜蜜確實有兩把刷子,一杯水下肚,定定神麵色已經好了許多,抬起頭衝我咧嘴一笑:“阿曦我碰見那人渣了。”
我皺了皺眉,林蜜蜜口中的人渣不多,這麼理所當然的“那人渣”同誌想來隻有一個,果然她接著說:“出門不利,今天不知道誰把陸輝給帶來了。”說完頭一仰,閉著眼睛靠在枕頭上,一副撞了小人憤憤不平的樣子。我聽了不知道該說什麼,正在心裏飛快的措辭,林蜜蜜那邊卻已經響起了微弱的鼾聲。我心裏一鬆,抻了張毯子給她蓋好,輕手輕腳的把地板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幹淨,又到廚房給她衝了一杯蜂蜜水放在床頭,這才拿了外套,輕輕關上門走了出來,電梯在三樓,我按了下向下鍵,靠在牆上陷入了思緒。
陸輝是林蜜蜜的初戀,兩人是在一個美術班認識的,那時的林蜜蜜就是一個挺漂亮的姑娘,短短的頭發,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小麥色的皮膚健康而有光澤。陸輝後來對她說,自從第一眼看到她,自己就愛上她了,他說自己愛她的與眾不同,愛她陽光的美。林蜜蜜那時候很青澀,陸輝和他表白後,她激動的半夜睡不著,那時候我們住在學校的宿舍,我還記得她半夜悄悄爬到我床上,和我擠在一個被窩裏,特別羞澀的說:“阿曦,陸輝說喜歡我,說想跟我在一起。”那時候的林蜜蜜,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甜蜜的笑。
這兩個人在一起五年,這五年我都看在眼裏。林蜜蜜與陸輝在一起後,對他是掏心掏肺的好,陸輝和我們不在一個學校,林蜜蜜就每天早上趕在他出門前把早飯繞路送到他手裏再上學。林蜜蜜性格好,人又長得漂亮,男生緣極好,陸輝卻不喜歡她和其他男生打鬧,林蜜蜜就再也沒和其他男同學開過玩笑。那段時間的林蜜蜜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我就這麼看著她為了陸輝一點一點的改變一點一點的委屈自己,心裏都替她感到不值,林蜜蜜那麼一個不著調的人,第一次跟我說出那麼感性的一番話:“喜歡一個人就是希望他開心,所以隻能對他好,隻有對他好心裏才能滿足,哪有什麼值不值的啊。”當時的我看著她微笑的臉,心裏不知為什麼,一直不是滋味,隻能用嘲笑她來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