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雪逢中生)(1 / 3)

月份在臘,賞著院中開的正盛的梅朵,待手背絲涼一冷,才發覺天空已有密雪作陪。我躲回屋子,見青玉姐姐在廚房,我跑去,道:“青玉姐姐,好大的雪,桓箏可帶傘沒。”

青玉姐姐仍舊忙活著:“先生正是看準這個時候去是采藥的。你隻管放心,待我們飯做好,定保先生回來。”

這倒是,桓箏這人做的事如果出現在我意料之中了,那才真真兒出了奇。他的行事作風就好比早歸山林的世外人。可又正是二七八的風華年紀。生氣盎然的樣子倒總有著百年老者一樣的智謀,話語間透著的那股子勁兒,總是不一樣的老成。讓我對他的好奇之火一而再再而三的愈演愈烈。

我到這兒也不過前些日子的事。其實換個恰當點兒的說法,應該是被桓箏從雪地裏撿回來不過大半個月的時日。到底是我命不該絕,桓箏從醫,見到我當時欲死不活的狀態,那顆醫者仁心必定是不會任我自生自滅的。聽青玉姐姐說,當時我在桓箏的木藥桶裏足足泡了三日。這也難怪我是被嗆醒的,身上一股子藥味,失了嗅覺的人都能涅磐重生。

我隨意笑笑,她轉身從旁邊的蒸鍋裏取出了幾盤點心。有點五顏六色別具一格,有的玲瓏剔透,光看看就垂涎欲滴。我問道:“這些都是什麼?真好看。”

青玉姐姐道:“前些日子見你剛有胃口時,總吃糕點較多,便猜了你愛吃甜食。這點倒和先生像。”

心裏感激。握了青玉姐姐的手:“下次我也給姐姐做。”

她笑:“你可會?”

我道:“這個說不準,可能隻是隨著記憶一塊兒忘了而已。指不定我從前是個廳堂廚房皆能駕馭的呢。”

她笑說:“那我便等著。”

我笑著指了桌案上一盤碧綠的糕點問道:“這是什麼。好清香的味兒”

她道:“薄荷香糕。”

我又指了另外一盤,她一一作答,五顏六色的是菱粉糕。色澤清透的是桂花糖藕糕。我看去另外一盤,玫色圓狀。玲瓏剔透,還沾著幾片細小的紅梅花瓣,好是可愛。我欣喜的問道:“這個好看,什麼名兒?”

青玉笑答:“是梅子凍糕,先生最愛吃的點心。”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梅子凍糕。倒也隨了桓箏自個兒的性子,

不偏不倚,桓箏果真在飯前回了來,我見青玉姐姐還在廚房,便替她將桓箏身上的沾滿雪粒兒的鬥笠鬥篷接了下來,他若有似無的看了眼我。我朝他笑笑,他亦微抿了抿嘴角,其實桓箏的模樣生的分外俊俏。麵若冠玉,朗眉星目,長身玉立。摘下鬥笠而半散於肩的青絲更顯清新俊逸。隻是不知為何偏要喚他作先生,生生顯得像個半百的老頭子。

我是不滿意這個稱呼,便自行喊了他名字。即方便也隨意。他倒也遂了我。飯間,桓箏吩咐青玉明日將雪靈芝熬與我喝。青玉愣了半晌,才點頭應著。

因為失憶,所以我本是沒有名字,白蘇這名號也是像桓箏討要的。本意是想讓青玉姐姐隨便幫我取一個即刻,青玉姐姐卻說她不曾識得太多字,這種事還是像桓先生請教最好。我想想也是,精通文墨的人取出的名字才會高雅,不同世俗。哎,到底是不被運數偏愛。正趕上他理藥材的時候,他隻順手拿起旁邊屜子裏的一顆白蘇子,我的名字便橫空出世。

我道:“給我嗎?其實我身子差不多也好全了,這樣好的藥材別讓我浪費了。”

他飲進一小塊梅子凍糕,便擱了碗筷道:“我是大夫,浪不浪費這事兒我比你通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