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起,氣候愈漸炎熱。宰相之女吳梓書奉當今聖上旨意,大肆欽辦學府“陶都”,為天下之名媛典範。一時間舉國歡慶,奉天子若神明之意,名利權位稍上者,皆送千金於陶都。
陶都位於京都之西,天子腳下。如今正是門庭若市之季,各地族氏名望之門蜂擁而至,不出半月有餘,陶都儼然已是包羅天下各色奇人才女之地。暫且不說創辦這一標新立異女子學府的是當今聖上旨意,若是有幸能在這“陶都學府”爭得一席之地立得安生之處,今後無論是嫁做人婦或是進宮為妃,伴得皇帝左右那是最好不過,嫁於王孫貴族也是富貴一生的,稍次者也能尋得富賈之門為一生歸宿。京西陶都之府,霎時風靡全國。
她堂堂帝都的長公主,新皇的親姐姐。竟然被一個宰相的千金壓去了風頭,這讓她如何咽的下那口氣。更有那不懂事的小婢在身旁煽風點火,一口難以壓製的怒火唰的一下子高漲了起來。長公主撇開前呼後擁宮女嚒嚒的陣仗,風風火火一襲素袍就入了陶都就學,出乎意料之外雅致的書齋讓尊貴的長公主有些訝然,樸素的額匾掛在那墨綠的府門之上,蒼勁有力的寫著赫然的狂草大字“陶都”。略顯簡陋的門頭驚的公主殿下一腔怒火無處發泄。
“公主殿下。臣女恭候大駕多時了。”身後一聲宛如黃鸝的笑語。微微側過身,卻是一身著著白皙學子裝的女子,笑麵如花,墨一樣的長發垂過腰際,發間別著根簡易的簪子,長發皆束於腦後,淺笑起來麵頰上有淺淺的梨渦,一個怎麼看都不會讓人覺得不適的女子,立的端正生的可人。一旁小婢橫眉豎眼正要開口斥責這人無禮,卻被長公主殿下一個眼神止住。
“恭迎殿下親臨學府,臣女便是吳梓書。聽聞公主殿下找臣女有事相商,不知有什麼是臣女能為殿下效勞的?”依舊是笑容可鞠的模樣,吳梓書毫無畏懼的眼裏滿含著笑意,暗自打量著這個可能是來尋麻煩的公主。
這個麻煩的公主也在暗自打量著眼前這個吳梓書,良久,一腔怒火居然找不到發泄的理由。公主沉吟了許久,才幽幽道:“無事,本宮是來念書的。”說著,幽怨的踏上台階,越過那高高的門檻,施施然往裏去了。身後的吳梓書了然一笑眼裏滿是讚賞,跟上前麵那公主驕傲的步伐。“到底還是我天朝的公主。”留下這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小婢呆呆的愣在原地。
“聽說進了這陶都還不算完,還要參加應試呢,過了這應試才算是真的入學了。”“哪有那麼嚴厲,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等待的日子總是漫長的,本以為塞了些銀子就萬事大吉了,末了才收到消息,想進這陶都還是要些能耐的,必須過了入學考試才算是有了資格。這些日子茶後話談說的最多的話題便是這個應試了,好不容易擠進了這陶都,誰還舍得離開。雖說花了些銀子,但去問話的人卻什麼也沒能問出來,一時間惹的千裏赴京的姑娘們寢食難安,好不容易來了怎麼能被送回去!這該多跌份兒,想想也是麵上無光,祖宗蒙羞的。
九月中旬,夏日炎炎之際。陶都舉行大幅度的嚴厲應試,單人單座抽簽過題,幾輪測試下來,淘汰的人數竟超過過半數有餘。原本以為隻是形式上的過場式應試竟然如此之嚴格,朝綱遍野上下一片嘩然。不禁對陶都多了幾分探究的意味。
“莫要以為我們陶都的女子都是作秀的,一群女子聚集在一起以書齋之名自居是玩笑的麼,聚在一起隻為給王孫貴族們挑選的麼?我們並不弱,我們要做強者,他日我們若取得功名,立於朝堂之上,就是給那些愚昧的世人們響亮的一巴掌。”留下的都是聰明人,什麼話該說什麼話得收著心中也是有數的,隻是這一番話頗有些大逆不道的痛快感。至此以後,這番話便是陶都女子不能說的訓誡。冥冥之中,有人感覺到了什麼,心肝顫悠悠的發緊,一股從未有過的感受慢慢蔓延開來。
院子裏的夏菊還是花苞的摸樣,看似開花也就這麼幾天了。今天便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陶都所有通過應試的姑娘們都聚攏在伊甸園中,這正是拉幫結派確立交涉圈子形成的時候。要說入駐“陶都”後最為活躍的人物那就是那樂家堡的千金樂無心了。一張嘴像抹了蜜似的,哄的在她左右的千金們一個個掩嘴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