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鬱悶啊,掃把星!許夏哀怨地掃了眼一旁的秦鎧。
真鬱悶,不過……也許……罰跑也不錯。秦鎧微笑地接受了許夏的瞪視,心裏竟然有一絲絲的歡欣。
所以,這個不平常的夜還在繼續……
第二天,許夏多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身價一下直逼國寶大熊貓。
她很鬱悶,非常鬱悶。
昨晚在教官的監督下跑完五圈後那叫一個無力,不但無力還渾身汗膩膩的,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感覺,偏偏深更半夜還沒熱水,自然是洗不成澡的,洗不成澡自然是睡不著覺的,所以她後半夜幾乎沒合過眼。
天知道她現在有多累,有多虛弱,麵前的人影都是帶重疊的,晃晃悠悠。
可偏偏今天竟然安排他們進行瞄靶訓練!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都已經在草叢裏趴了好幾個小時,強烈的日光照射下幾乎可以聞到頭發被烤焦的糊味。不但如此,還要不停對遙遠的靶子拋媚眼,拋得人差點鬧眼部肌肉痙攣。
遠處靶子的形象在許夏眼中越來越渙散,她的上眼皮跟下眼皮也越來越接近……
“不許偷懶!不要借機睡覺!”教官的獅子吼又慣例地爆發,許夏受到驚嚇立馬神經反射地瞪大了眼睛。心裏卻暗暗叫苦。
這不是活受罪這是什麼?
好不容易等到教官那教官掏出哨子吹了一聲讓大家擱槍休息,許夏歡呼著一躍而起。
就這一瞬間變故發生了——僅僅一秒鍾的時間,許夏的世界由白天變成了黑夜——用通俗一點的話講,就是“眼前一黑”,然後以一種並不優美的姿勢栽倒在地。
當下,教官和學生們都愣了。
就這麼一眨眼的工夫,突然一個人影衝到了許夏的跟前,將她打橫抱起。
“我送她去校醫院!”
話音才剛落,人影已經跑出了十幾米外。
“剛剛那個……好像是秦鎧吧?”一人望著大路的盡頭不確定地問。
“如果他沒雙胞胎兄弟的話,應該是的。”另一人手搭涼棚朝同方向眺望。
“他們果然是那種關係啊……”感慨聲響在每個人心中。
神智逐漸凝結,許夏慢慢睜開眼。
這是……什麼地方?好像……自己暈倒了?自己這個十九年來不知道暈倒為何物的身體竟然暈倒了?
許夏開始琢磨是不是有慶祝的必要——為自己的“初暈”。
秦鎧推開門的時候就看到許夏躺在病床上一臉嚴肅地盯著房頂思考問題,聽到響聲,她轉過頭來,黑幽幽的眼眸直直地對上他,陽光從她背後的窗戶照射進來給她的輪廓度上一層金黃的光暈,在臉上打出一片光影,襯得那眼眸深幽得如同一泓深潭,看得秦鎧不禁一怔。
“唔,你醒啦?”秦鎧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來掩飾自己的不安。
他的笑容很燦爛,露出一口白牙,彎起的眼睛像是揉進了陽光的碎片,微微地耀人眼。
許夏有了一瞬間的失神。
“你送我來的?”她問。
“嗯,醫生說你貧血,疲勞過度,外加睡眠不足,我幫你去開了假條,你這幾天就不要去訓練了,好好休息。”
許夏這才發現他手裏捧了許多藥,堆了他半胸高,她懷疑他是不是強迫醫生把校醫院所有的藥都開了出來。
“都是給我的?”許夏皺了皺眉,“我想我可以去開藥店了。”
聽了她的話,秦鎧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有備無患嘛。”
他走到床邊把藥都裝到一個袋子裏,又查看了下許夏掛的點滴:“會不會嫌快?疼不疼?”他調了調流速,“這樣要不要好點?”
“唔,可以了。”
許夏不太習慣突然有個人這麼關心自己,而且這個人跟自己還談不上熟。
“口渴麼?要不要喝水?還是吃點水果?你想吃什麼?我去買。”
秦鎧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麼羅嗦,或者他需要找點話來說,他下意識地害怕沉默,那種沉默會讓人手足無措。
“不用。”許夏猶豫地頓了會,然後又補了句:“謝謝。”
終於還是沉默了。
“呃,那個……”秦鎧支吾了半天還是不知道說什麼,於是迅速丟下一句“你先休息吧,我去訓練了。”後準備落荒而逃。
可是人才剛衝到門口就被許夏一聲喝定在了原地:“站住!”
“看你一副聰明樣,怎麼這麼笨呢。”許夏沒好氣地說,“這裏有空調,你何苦出去曬太陽?”
這話讓秦鎧委屈了。他也知道這裏舒服,可是不知為什麼待在這裏就是讓他覺得心慌慌的,尤其當那個人望著自己的時候,他就更加緊張得手足無措。自己一個大老爺們淪落到這個地步,他還有何顏麵?所以他不敢留下來。
“過來,坐下。”
秦鎧再次鄙視自己了,明明許夏的語氣一點威懾力也沒有,甚至隻是淡淡的四個字,他還偏偏照做了,真沒骨氣,他唾棄自己。
可是秦鎧卻不知道此時許夏心裏也迷茫著。自己幹嗎要喊他?他去曬太陽關自己什麼事?好吧,因為是他把自己送過來的,於情於禮都該這樣做。許夏這樣說服自己。
屋裏靜得詭異,連點滴瓶裏的液體滴落的聲音都聽得見。
兩個人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一個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一個坐在一旁的椅子裏眼觀鼻鼻觀心。
就在許夏養著養著幾乎就要睡著的時候,耳旁突然傳來秦鎧的聲音:“我們宿舍有個男生想追你們宿舍一個女生,你說怎麼辦?”
許夏強睜開眼瞄了眼秦鎧,咕噥了句:“要追就追唄,問我幹嗎。”
咕噥完她又閉上眼睛正式決定要去跟周公約會,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飄來一個幽怨的聲音:“你答應過要對我負責的……”
“唔,負責……我會負責的……”許夏下意識地嘟囔了句。
“可是我想插隊,排第一個。”
“唔……唔……”
藥物開始發揮作用,許夏見到了周公,於是她沒看到一旁凝視她的秦鎧笑了,笑得眉眼彎彎,笑得奸詐,卻又……溫柔如水——
那個夜晚他看著她,幽幽說道:“你對我又摸又看的,可要對我負責啊……”
她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瞧怪物般盯了他半天,然後一挑眉:“沒有問題,不過要我負責的人很多,沒有從南極排到北極,至少也排到了赤道,請你慢慢排隊,輪到你時我會通知你的。”
那麼現在,是不是輪到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