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好像真不傻了,你看他言笑間比大少爺還要灑脫幾分。”
半夏怔望著方鴻書的背影,被杜若一巴掌打在頭上:
“三爺什麼時候傻過,隻是大家都礙著府裏的規矩,不敢明說罷了。這麼多年他和年嬤嬤住在那間破閣,若是真傻,他們兩個早就活不成了。”
“噢,大夫人不是很關照他嗎?”
杜若見葉清潭問,便不再藏著掖著了:
“大夫人以前對三爺也還算關照,經常讓抱琴送些衣食物品,卻不像現在這麼替三爺著想。好像是今年春節以後吧,大夫人開始對三爺特別關心,經常親自往花間堂去,還張羅著給三爺說親。清明的時候年嬤嬤病了一場,也是大夫人請大夫來給瞧好的。”
“是呀是呀!昨兒還聽抱月說大夫人找官媒給三爺登記,恐怕這一兩個月就能幫三爺把親事給說成了。”
“那倒是好事一樁,老太君也省心了。”
葉清潭嘴上這樣說,心裏沒來由地泛起一陣酸。隨口問:
“年嬤嬤可就是那位白發婆婆?”
“對,就是驚擾了大少奶奶的那位瘋婆婆。”
半夏突然神秘地樣子:
“年嬤嬤很少出杏林,不知怎麼會突然跑出來驚擾人。要是讓老太君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挨罰,說不定三爺也會跟著受連累,到時大夫人也要跟著被罵。”
葉清潭沉聲不語,蘭花扇的出現讓她怦然,久久無法平息,再沒心思去想旁的事。
“走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快到舒園門口,瞧見裏麵出來幾個人。葉清潭看出是沈雲溪和她的丫頭。便讓半夏和杜若止步,隱在暗影裏,望著幾盞燈籠忽明忽暗地漸漸遠去。
“這麼夜了,她們這是要出府去?”
“沈姨奶奶家裏出了事,她心裏焦急想回去看看也正常。隻是這時候出府似乎不妥,萬一傳到老太君那裏,怕是會惹出風波。”
葉清潭沒有接話,快步進了舒園。她心道兩個丫頭幾次提起老太君,好像府裏什麼人和事都要經她應允似的。
可方府明明已分家了,老太君一副不理閑事一心要抱重孫的姿態。怎麼到了丫頭嘴裏,好像人人都顧忌著老太君。難怪黎氏在老太君麵前一副噤若寒蟬的樣子,顧姨娘也是不敢大聲說笑。方府的人和事頓時讓她覺得越來越複雜。
窗外更鼓幾聲過後,葉清潭越發沒有睡意了,又挑了一下燈火芯子,光影還是越發地暗淡,看一眼油燈已見底,隻好合上帳冊吹熄燈火,望著窗欞出神。
都說巧婦難為無米炊,舒園的狀況就算所欠的債不提,就那幾處半死不活的產業,實在想不出要從哪裏入手。
合衣上床,輾轉反側,複又起身,把床頭的兩個匣子打開。匣裏是她的幾樣首飾,暗夜裏閃著瑩光。這是她在方家唯一的財產。
葉清潭苦笑一下,明天拿去當些錢,有本錢才好想怎麼把茶園和茶莊先運作起來。
打定主意,總算合眼入睡了。可是才眯一會,腦海裏總是浮現那把蘭花絹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