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就此打住,滄樾沒有再往下說,而是輕輕撫著瑾月的背,道:“小月兒,若是你今後遇到了自己愛的人,記得,一定不要讓他傷心。”瑾月鄭重地點了點頭,卻再沒有求滄樾說下去。二人又開始說說笑笑。
雪已停了小半日了,不知不覺,天色已晚。梁府那邊派了人來,說是要接瑾月回去為瑾萱接風洗塵。
滄樾本想留著瑾月住下,便半作撒嬌半耍賴似的抱著瑾月不肯撒手。瑾月雖然舍不得和滄樾哥哥分開,卻還是覺得姐姐更重要一些,伸出白嫩的小手輕輕拍了拍滄樾的胸膛,算是哄他,戀戀不舍地磨蹭了一會兒,還是回了梁府。
梁府已是燈火通明,洗塵宴安排在了瑾萱住的挽辰樓。
瑾萱從帝都帶來的東西很多,大多數是一些帝都小姐流行的首飾並一些小玩意兒,以及一些名貴的字畫器皿之類,都是外祖母送給她的禮物,足足占了倚梅閣庫房的大半。
瑾月到的時候,瑾萱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幾個丫鬟婆子陸續端上了今晚的菜肴,大都是一些南方風味的菜肴,也有一些帝都的特色菜式,是因為蘇國公府的老夫人,也就是瑾萱的外祖母怕瑾萱不習慣,特地讓瑾萱帶了兩個帝都的廚娘來。
瑾萱見瑾月到了,便款款走來,牽起瑾月的手,舉手投足間極盡世家小姐的風範。瑾萱穿的十分正式,當然隻是對於瑾月而言,一襲嶄新的淡紫色彩繡羅裙,腰間一枚同色係的香囊,上麵繡著瑾萱最愛的蘭花,脖子上戴著一個蓮花紋鑲金串瓔珞的項圈,梳了帝都女孩兒家流行的垂鬟分肖髻,戴了一支絲絹金邊珠花,顯得落落大方,十分淡雅。二人笑著說了會兒話,梁懷仁也樂見於此,三人很是開心,有說有笑的。
不一會兒就有丫鬟過來稟報說可以用膳了,梁懷仁笑著點了點頭,算是回應。瑾月本想牽著瑾萱的手,奈何瑾萱笑著將她拂開。瑾月不知其然,就在一旁看著。聞琴和曉棋已經拿了銅盆幹巾茶盞痰盂等侍立在一旁。瑾萱盥洗完畢,才施施然走到餐桌前,今日隻是家宴,所以並沒有搬出桌案來,隻是隨意地添了一張餐桌。
瑾月有些尷尬,呆呆地站在一旁沒有說話。梁懷仁也是不注重那些虛禮的人,看出瑾月的尷尬,便輕輕咳了兩聲,道:“安娘,今日隻是小家宴,不必拘著。”
瑾萱隻是淡淡地笑著,道:“哥哥,娘親說過,禮不可廢。”娘親都搬出來了,梁懷仁再無話可說,隻好向瑾月招招手,讓瑾月坐在自己身邊。
比起瑾萱,梁懷仁更喜歡瑾月一些,倒不是瑾萱不好,隻是瑾萱太拘於禮法,無論做什麼事都要注重儀式感,被那些世家小姐所謂的禮儀框得緊緊的,小小年紀顯得十分穩重,一點兒也不似一個六歲的孩子。瑾月不同,顯得更為活潑一些,時不時撒撒嬌,萌態十足,更重要的是,瑾月和他一樣,不喜禮法束縛,有什麼事情也不拘著,大大方方的,十分可愛。
剛才的事情隻是一個小插曲。很快,瑾月就恢複了,不停地給瑾萱夾菜,一下子又是“姐姐你吃吃這個菜,很好吃的”,一下子又是“姐姐你嚐嚐這個菜,這是我最喜歡的”……瑾萱依舊淡淡地笑著,一一吃光了那些菜,隻是淡淡地道:“玉娘,你可知‘食不言,寢不語’?”話說的沒錯,但是這氣氛再度尷尬了下來。
瑾月的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低著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輕聲道:“玉娘知道了,下次不敢了。”瑾萱點點頭,不再說話。
梁懷仁也有些尷尬,卻也不好說什麼。
三人沒有再說話,瑾萱依舊笑著,由身邊的曉棋為她布菜,瑾月低著頭默默地扒著自己碗裏的飯菜,不敢再給瑾萱夾菜,梁懷仁無奈地看著這兩姐妹暗自歎息。一場家宴就在這奇怪的氣氛中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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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瑾萱斜倚在繡榻上,拿著一本書,津津有味地看著。
知畫撥了撥小火爐裏的炭,讓火燒得更旺些,接著又往銅雀燭台裏添了一些燈油,再挑了挑燈芯,好讓燈更亮些。她將燈移近瑾萱一些,道:“姑娘愛看書是好事,莫要傷了眼才是真的。”
瑾萱點點頭,道:“我自是曉得的。”想想又道,“你去將窗戶關一下,我有些冷。”
瑾萱身邊原有十二個丫鬟伺候,都是她從帝都帶來的,聞琴和繡書原本都是娘親身邊的人,後來給了她做一等丫鬟;曉棋和知畫是外祖母給她的,現在做二等丫鬟,另外還有善詩和輕言,也是二等丫鬟;三等丫鬟有六個,到這邊前就放了身契歸家了。奶娘莊媽媽也“放了歸家”了。所以,如今身邊隻有六個丫鬟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