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耐煩的答應,心想我要是能哭出來可以燒高香了。
到了舅爺爺家,我直接去找舅奶奶。
舅奶奶給了我一套喪服,這喪服特別像戲子穿的衣服,兩條長長的水袖一直拖到地上。
這是哭喪女專門穿的衣服,因為要在第二天公雞叫前咿咿呀呀的唱一段孝子戲。
我將喪服套上,舅奶奶幫我係上白綾,然後用毛筆沾上雞血,點在額頭的白綾上麵。
舅奶奶就帶我進靈堂。
我看到八仙桌上擺著的遺像,背後不由得泛起一股涼意。
心裏戰戰兢兢的有些害怕,我對死人還是有些畏懼。
我走上前對著他的遺像磕了三個頭,然後舅奶奶用手拍了拍我的背。
她好像在提醒我什麼,但是一下在沒懂,我歪著腦袋看她。
“唱,唱出來。”
我一下子明白了,哭喪女入靈堂那一刻就要哭出來,而我早把這些規矩拋在腦後。
腦子裏開始思索,一會兒我就想到了唱詞兒。
可是一下子讓我唱出來怎麼好意思?不過我還是硬著頭皮開始唱。
我將水袖一甩,整個人直接趴在地上開始裝哭,嗯嗯唧唧的哭了起來。
這種尬哭還真難受,不過還好,這剛開始屬於散哭,不需要那麼專業,隻要把詞兒給唱出來。
而這詞也是不講究,想怎麼唱就怎麼唱,主要是唱死者一生。
我爬起身跪在地上,一隻手開始捶胸:“唉!我滴親家呦……親家猶如一隻蠶,一生勤奮又節儉;為兒為女吃盡了苦,才積得這份薄家產;隻說你長壽享清福,誰知你早早離人間啊!你有一雙好兒女,也能含笑在九泉……”
我這一場唱了半柱香的時間,唱的嘴幹舌燥。
我喝了一杯水,舅奶奶就帶我進了後靈堂。
後靈堂都是舅爺爺家跪著的女眷,還有舅爺爺這具屍體。
我看到舅爺爺那張蒼白的死人臉,心裏更是害怕,這是我第一次這近距離的看一個死人,以前奶奶都是直接將我的眼睛給捂起來。
出於好奇我硬撐著膽子偷偷地瞄了一眼。
我看到舅爺爺嘴裏含了一枚銅錢,隻不過這銅錢為什麼會泛黑?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仔仔細細的觀察這枚銅錢,可能這銅錢埋在地裏時間太久,就是看上去特別黑特別舊。
我也沒多在意,就直接跪在舅奶奶旁邊。
這個時候的人都在吃晚飯,所以不需要怎麼哭,要等他們吃完飯,哀樂響起那一刻,我就要開始一邊哭一邊唱。
第一次這麼跪著,跪的我膝蓋疼,我現在不得不佩服奶奶,就這樣一跪就是跪了四十多年,一哭哭了四十多年。
沉重的鼓聲再次響起,我跪在地上開始哭了起來,哭聲全靠喊,隻有這樣才顯得悲哀。
我差不多埋頭哭了半個小時,就聽到門口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抬頭一看就看到奶奶的身影,她拄著拐棍站在門邊朝我招了招手。
“奶奶,你不在家好好待著你來這裏做什麼?”我湊到奶奶身邊拉著她的手小聲說道。
奶奶摸了一下我的臉頰,立馬變的嚴肅起來:“你怎麼還沒有流眼淚?你可知道現在幾點了?”
“我知道呀!不就十一點。”
奶奶聽到我說的話氣的直跺拐棍:“前麵散哭無所謂,要是到了十二點還哭不出來,那可是犯了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