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臨國,毗鄰東海,幾年前為越國所滅,東臨皇族受到恩赦,於故地建東臨閣。
入夜,星星稀疏地掛著,漆黑的夜幕中,今夜的月亮似乎特別地圓,月光也特別地亮,灑落於斑駁的樹影間,偶爾將一隻睡鳥乍醒,驚飛。
山巒處,少年獨立,如墨長發,觸及腰處,卻僅用一根蘭色的發帶束著,任其在夜晚腥甜的風中飄蕩。
近了,看清少年的臉龐,瘦削,稍顯稚嫩,但漆黑的瞳與英武的眉,卻生出如蘭般,清冷孤傲的氣質,讓人心中一凜,如果不是此時同樣飄蕩風中,獵獵作響的褐布長袍——這種普通百姓的服飾,就算是王公貴族的公子們,也唯有當陪襯的份。
少年感受著迎麵而來的風,嗬氣如蘭,似乎在念叨著什麼:“此生此世終究還是不能任憑自己的意誌,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啊!也許,這就是我的命……”
三月前,齊都臨淄城,鐵寒色的城牆,緩緩流動的護城池水,發出幽光的鎖鏈,使之如一頭蟄伏於齊魯大地上的凶獸。
王城,燈火通明,禁衛軍頻繁的腳步聲,更是給這座華麗宮城,添上了一層詭異迷煙。武英殿內,那九龍騰飛的大寶之位上,無人。座下,一群臣子正在激烈爭論著。
“怎麼辦?我大齊不可一日無主啊!”
“二位公子內鬥,強秦窺視,可如何是好?”
“依我看,咱們也別爭了,各自散夥得了!”
“放肆!”一聲大喝將眾人從爭吵中震醒,各自閉上嘴,擺出恭敬的姿態不再作聲,也不敢去看那首位之上,突然怒目圓睜,目光如電的老者。
“就算老夫死了,大齊也不會亡!”
“那丞相是否已作出選擇呢?二位公子丞相以為應該支持誰?”
“兩個都不行,為了王公之位親兄弟鬥得你死我活,招數用盡,王公之位隻能賢者居之。”
“那敢問丞相還有何人能繼承大統?”
諸葛星雲一笑:“還有一個人,你們難道忘了嗎?”
“丞相說的可是三公子?”
“沒錯,就是他,雖然無名心係江湖,無意王公之位,可如今也隻能委屈他了……”
諸葛星雲說到無名,捋捋花白的胡須,笑了笑,用隻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這孩子可是我看著長大的。”
當年那個小家夥一見麵就黏在後麵“相父”、“相父”叫喚的情景仿佛還曆曆在目,沉浸在回憶中的諸葛星雲不自覺地露出慈愛的笑容。
“那丞相,敢問二位公子的戰爭,咱們該怎麼辦?”
不合時宜的提問打破了沉思,麵龐重新變得僵硬,“靜觀其變,隻要虎符還在,六騎就掌握在我們手裏,即使秦國虎視眈眈,也不敢輕舉妄動。”
諸葛星雲手指輕敲懷中的楠木盒,裏麵正沉睡著半塊雕琢精致的虎符,底下不少人盯著木盒,眼中神采各異……
走出武英殿,隨手放飛一隻信鴿,諸葛星雲的目光隨著信鴿漸行漸遠,直至完全看不見,才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