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回故裏探金翹(2 / 3)

四季長青的蒼鬆翠柏間,一輪紅日冉冉升起,碩大而渾圓,火光般穿入這千裏茫茫連綿山脈裏,瞬間驅散這晨間乳白色的薄霧,而飛鳥宛轉的掠過,雲霞裏劃出極美的身姿。?

趙玉辰總在此刻練劍,照日照著天際那輪日,越發明光四射秋水生寒,薄而輕俏的劍身翻卷出七色霓彩,變幻萬千。

劈、刺、截、抹、迅如飛風。

卻不驚宿鳥,不裂草葉,尺寸之間,輾轉騰挪,尺寸之外,安穩如常。?

龍吟劍法。

趙玉辰教我這套劍法時,我幾乎為那絕世的小巧柔韌身法絕倒。

很難想象一個男人也可以將身體彎折一至如斯,劍可以在肘底,腰間,足底,甚至發中,以人所難及的迅捷從人所難料的詭異角度刺出,鬼魅般無常,鬼魅般妖異。?

這是防守劍法,利於一招製敵,劍宜短,宜利,宜薄。

趙玉辰舞劍的姿勢讓我小時候想起一個人,趙逸辰。

趙逸辰是趙玉辰的弟弟。

.......

趙玉辰停下了舞劍。

我遞上手帕給他拭汗,他望著我,問道:“一定要去嗎?”

我看了一眼辰逸所在的方向,堅定的說道,是的,一定要去。

皇宮。

輕車直入宮禁,一重重宮門洞開,紅牆朱簷碧闌幹,琉璃盤龍台,鳳閣連霄漢。

我從簾縫裏看出來,目不轉睛瞧著一路駛過的地麵。宮中鋪地的方磚多為天青、玉白、褚黃三色,雕瑞獸祥紋,尤以青磚最為常見。幼時我常蹲在地上看磚麵花紋,愛將清水澆在上頭,看涓涓水流漫過磚縫,滲出奇異紋樣。

宮傾那日也是乘輕車離去,我清楚記得,所過宮道的青磚都變為暗紅,滿滿的血淌過磚縫,蜿蜒成無數殷紅細流,血的腥氣撲進車簾,直至駛出很遠都未散去……僅僅過了七日,再從同樣的路上經過,地上已看不見一絲半點的紅。車輪轆轤碾過漢玉雕磚,地麵纖塵不染,仿佛從不曾有鮮血流過此地。當日被摧折殆盡的庭樹苑花又換了新的,竟也照樣含芳吐豔,粲然開滿皇家庭苑。

內侍宮娥也換了服色,從前父皇喜見霓裳豔影,宮娥采女都穿細羅輕紗,姹紫嫣紅。如今卻換了一色的青衣素帛,個個低眉斂目,行走間輕捷無聲,不複往日翩躚靡麗。我回首看了宮娥侍女,和之前一樣一般漠然,或許在我眼裏天涯海角都是一樣,無處不是塵世間。

趙玉辰回宮必須先去拜見他的父皇,所以我必須要抓緊時間趕緊行動。因為之前宮中有人見過我,肯定不能露出真容,幸好有辰逸之前教給我的易容術,整裝待發。

“皇城東角有多少年沒有人打掃了?”我問走過去的一位姑姑。

“小丫頭!瞎問些什麼呢!告訴你,可千萬不能去那裏……不然,前朝千萬冤鬼,作祟起來……”

後麵的聽不清楚了。

我從死寂陰森的大道走下,麵前的,是一座巍峨典雅的所在。

宮門上方,懸有一塊匾額,半掛著搖搖欲墜,上麵被刀劍劃得稀爛,原有的字跡,全不可見。

自古成王敗寇,連塊匾額也要毀去,氣量未免太小……

此處位於皇城東角,原本是母後的凝碧園,此處之前以碎玉鋪地,以寒絹為花,又以地熱之術,奪天地之造化,生就一池清荷,冬日裏,氤氳成雲,有如仙境一般。

雕成飛天鳳紋的烏木廊柱,在歲月風塵襲擾下,已不再閃亮,鮫綃裁成的窗紗,已經肮髒得不成樣子,輕輕推開殿門,咿呀的聲響,顯示它的衰老。地下的泥塵,鋪起厚厚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