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喝酒了,那一年,埋在西湖邊上的那一壇。”
那一年,我第一次和他相見,就在這西湖邊上。
他是將軍,我隻是一個浪跡天涯的劍客。
他見我武功不錯,想讓我隨他征戰四方,我拒絕了。
我說:
“我誌在江湖,不願去受軍中那些約束。”
他愣了一下,大笑起來:
“好一個誌在江湖,我喜歡。相逢即是有緣,你這個兄弟我認定了。”
我也正有此意,便應了下來:
“好啊,正好我這新得了一壺好酒,咱們就把它埋在這西湖邊上,就地拜個把子,結為異姓兄弟。”
拜過把子,去酒樓喝了個痛快,我們就暫時分別了。
他去他的沙場,我去我的江湖。
我們每月一聚,他講他的英勇事跡,我談我的江湖趣聞。
每次都是醉的七倒八歪,然後就地一睡,第二天一早再告別。
就這樣過了幾年,我們關係越來越好,他還是想讓我參軍,我每次都是笑著搖搖頭。他也不氣餒,每次必說,也不嫌煩。
幾年後他約我在西湖邊相見。
他依舊身披戰甲,我依舊穿著長袍。
他來遲了,帶來一壺虎跑泉水。
見麵就說:
“我要走了,你真的不願隨我同去。”
我笑了笑:
“我在此等你凱旋歸來。”
他點了點頭:
“也好。聽說用虎跑泉水衝泡龍井,味道非凡。”
我接過泉水,泡了一壺:
“那今日就不喝酒,嚐嚐這虎跑泉水泡的茶。”
他沒再說什麼。我們相顧品茶,卻不如往日相談甚歡。
我們都知道,這次情況不同往日,九死一生。
“你,這次要去多久。”
“四方來犯,最早,也要來年三月。”
“正好,來年開春,咱們埋下的那壺酒也該挖出來了。等你凱旋歸來,咱們喝上他三天三夜,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
當天傍晚,他就去了他的沙場,我卻沒去我的江湖。
我在這西湖邊上等他到了三月。
那天,我早早地來到了這小亭子,想著許久未見的他和地下那壇酒,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我堅信他能回來,他武功那麼好,又是個將軍,一定能回來。
但是我就這麼傻坐著到了傍晚,他還沒來。
我安慰自己可能是路途遙遠,要晚幾日,就先離去了。
此後每天我都會去小亭子那裏等上幾個時辰。
就這樣到了六月。
他還是沒來。
我沒去打聽他的消息。
那壇酒,我一直沒動,我還在等他,雖然,可能等不到了。
或許我應該隨他同去,至少,能在一起。
悲歡離合,相逢散場,不許講,也不必談。
“我突然想喝酒了,那一年,埋在西湖邊上的那一壇。阿鈞,那壇酒我可一動沒動,等著你一起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