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下):陌上花開,問劫幾載(1 / 3)

“綰梅姑娘,你!”鶴兒詫異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綰梅,霎時目瞪口呆,聞身轉頭的酌醉也是一愣。

隻見她那滿頭青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正是應了那句話,兩人站在一旁不語,麵對這樣的她,任何言語的勸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跪著的綰梅仍舊低垂著頭,清風將垂下的白發吹到眼前,她想苦笑,卻笑不出來,你果真,許了我一世白頭!

心裏空蕩蕩的,就連悲傷的感覺都找不到,隻感覺這天地很大,很廣,沒有盡頭似的,沒有喜怒哀樂,沒有愛恨情仇,就連活著都感受不到,就像是沒有靈魂的軀殼,行屍走肉大概就是如此吧。

甲午年十月二十三,天變,雷聲滾滾,遍布八荒天下,洪災禍起東南,屋毀壩決,百姓流離失所,不計其數,計時兩年,方才安平。

同日,仙界東荒上神為封印睚眥,於古綏山上,同睚眥玉石俱焚,封印至第九重天,生死未知,天君昭告仙界,封其為“九天帝君”,僅次於天君,並下令,任何仙君若無仙喻,不得私闖東荒神殿。

如此殊榮,又有何用!

自那日她在古綏整整跪了兩日之後,再回到長辭山,不哭也不鬧,隻是坐在枯樹下看著遠方,等著他回來。

站在屋簷鶴兒看著枯樹下的白發女子,鼻子一酸,眼眶裏醞釀著霧氣,還記得初見她的時候,是那樣一個明媚青春的女子,如今君上一去,便帶走了她所有悲歡,猶如老嫗一般。

神遊的他,一回神便看到天空不知何時下起的白雪,在整個天地間飄灑,帶著別樣的淒涼滄桑。

雪花穿過枯樹枝落在她的睫毛上,瞬間融化成細小的水滴,呆滯的她一愣,看著滿天飛舞的白雪,喃喃細語,“下雪了?夫君,你說過,要陪我看今年的第一場雪。”雪花融化在濕潤的眼眶無聲的劃過臉頰。

離開長辭山前往古綏的那日,他站在床前,憐愛的吻過她的唇角,撫上她柔順的青絲,輕聲道,“夫人,等我回來,陪你看第一場雪。”他以為她沒醒,其實她早就醒了,隻是在他麵前裝作不知道,目送他離去,到最後,就連告別都還沒來得及說。

“夫君,你看到麼?下雪了!”伸手想要接住這曇花一現的美麗,卻隻能感受到點點冰涼落在手掌的細微感覺,熱流忍不住模糊了雙眼。

不是說好一起看雪的麼?

不是說好白頭到老的麼?

不是說好會回來的麼?

下雪了你不在,我已白頭你不在,到最後你還是沒有回來,我不能和你呼吸在同一片天空下,就連同一片陽光風雨都不能同你共渡,第九重天,離我太遠!

突然想起來那朵蓮花,當初他交給自己,直至如今,她也沒有打開過,因為有他在身邊,她很滿足,不需要奢求太多。

水晶蓮花出現在手上,還是那麼光彩奪目,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飛至她麵前,在雪花裏一邊旋轉一邊綻放。最後花蕊化成一點光亮沒入她的眉心。

透過時光的阻隔,她當年的景象再次重現,一萬五千年前,東荒上神將睚眥封印在古綏下,並命於古綏族人世代守護,關於睚眥的秘密,也就隻有每一任古綏族長知道。

然而,睚眥生性自私,有仇必報,自然不甘心就此被封印在古綏之下不見天日,它無時無刻不在掙紮,終於,它用了一萬年的時間,削弱了東荒上神的封印,然而,令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那一股被睚眥分割出來的靈力,竟然彙聚在一起自行修煉,待所有人發現的時候,它已經是一個生命體,一個靠著封印靈力而生存的生命力,這無疑是在削弱封印,幫助睚眥脫身,古綏族長請求東荒上神將其毀滅,繼而加固封印,而東荒上神並未如此做,他將那個生命體同封印之中取出,並用靈力將她化為女嬰,從此守候在古綏,這個女嬰便是後來的明撫。

豈料世事無常,明撫的守護並未換來古綏的太平,到最後,古綏還是逃不過被毀滅的下場,即便是她跳下聖泉池,也不會灰飛煙滅,更不用應驗古綏族人世代背負著不能輪回的命運,因為她根本就不是古綏族人。

她的幽魂飄蕩在幽冥,他原本譴鶴兒將她帶回東荒神殿修煉,豈料她執念太深,便讓她留在了十八君之處,直至後來,她又入了輪回,他仍舊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