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玄衣身影從外徑不疾不徐地踏來,清冷的氣息頓時籠罩了這座大氣華貴的花園,男子隻淡淡道了一句,“重新驗屍。”便舉步進入大殿。
周仵作心下鬆了一口氣,趕緊跟著,梵容叩開設在書房的另一重密室門,朱成發紫發青的屍體映入眼簾,隱約散發出一股說不出的怪味。
“這氣味……”周仵作大吃一驚,頓生一股懊惱感,不由得搖了搖頭,“不可能,怎麼有人調得出這樣的毒料?”
梵容一言不發,落在朱成身上的目光一派幽深。
“難不成這其中有什麼蹊蹺?”
墨予進一步問道。
周仵作神色愧疚,當即便跪了下來,“為了查清真相,草民要求知道藍姑娘最後進入一袖雲的時間,以及朱成進入一袖雲的時間,進入之前,又是見了什麼人。”
“藍姑娘是與本世子一道回來的,大概在子時末刻,至於其他……”梵容看向墨予,“先把菱雪帶來。”
墨予領命離開,很快將菱雪領入密室,丫頭視線甫一接觸到屍體,臉上閃過一絲驚懼,隨即鎮定了下來,想到藍姑娘入獄正是因為朱成,所有的事情都大概地串連了起來,更是為她感到冤屈,大聲道,“不,人一定不是藍姑娘殺的,這是一場陰謀。”
梵容幽幽開口,“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錦雲殿?”
菱雪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墨予沉吟,“看來朱成早就在一袖雲侯著了。”
周仵作神色恍然,“原來如此。”語氣一沉,“有人在朱大夫體內下了消神散,這種香料雖不至於毒辣,卻會惑人心智,讓人不自覺地聽從下料者的指使,包括做什麼動作,說什麼話,以及相應的時間,那一柄小刀更像是手術刀,也是一種掩飾,看似凶手是藍姑娘,實際另有他人,那個人讓朱成事先進入一袖雲,然後等著藍姑娘上鉤,實在是陰險毒辣。”
“好像,謝小姐是配香料的高手……”
墨予低不可聞的話傳入耳中,梵容俊顏依舊清冷,隻是眸底浮起了一抹極黑的色彩,渾體上下氣息懾人,“還有。”
周仵作蹲下來,湊近聞了一下,“還夾雜著錦世酒的味道,先前為了掩飾,下香料的人還用繽雲香中和了錦世酒的氣味,隻是繽雲香維持的時間不長,朱大夫死後不久,錦世酒的氣味就散發了出來,隻要查出朱大夫去一袖雲之前,在何處飲了酒,便可知道真正的幕後使者。”
梵容沉默了一下,“本世子知道了,你下去吧。”
周仵作感激得幾乎無法自已,“多謝世子不責之恩,草民會牢記教訓,今後更為細心謹慎。”
小心翼翼地退了下去。
墨予臉色凝重,“世子,該怎樣辦了謝純然?”
“謝純然死還是活,就要看王姨姥的意思了。”梵容一歎,“畢竟謝純然不會承認,朱成曾與她對飲。再說謝純然下香料的本領是跟王姨姥學的。”
朝殿書房,氣氛一片冷寂。
德乾帝臉色蘊怒,盯著受召前來的刑部尚書,“這樣重大的事,為何不向朕稟報,就把藍鳳祭下了獄?”
呂尚書又驚又惑,“稟皇上,藍鳳祭被趕出右丞相府之後,身份不過是一介民女,殺的又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大夫,所以……”
“畢竟是在清穹王府發生的事。”想到公主被押入大牢,一股怒氣從德乾帝心底升起,一拍扶手,“從案發到收監,不過一個時辰的時間,刑部審案何時如此倉促?”
呂尚書額頭上沁出了細汗,雖說好友謝左丞相招呼了一聲,希望審快一些,但這個案子案由,經過都已經明了,按理來說不會再有什麼問題,沒想到皇上竟親口來問。
如履薄冰地道,“是微臣一時心急,願重審此案。”
德乾帝深籲一口氣,“藍鳳祭心胸狹隘,陰險歹毒,因為朱成折了後花園中的一枝蘭艾就狠下毒手,這樣荒謬的事,隻有蠢笨的人才會相信。”
仿佛隱約猜到了什麼,呂尚書小心地答,“臣一定給皇上一個滿意的答複。”
“小姐,小姐,不好了,朱成的屍體被截下了。”
鳶兒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長亭苑東廂房,麵色驚恐。
五分鍾之前,那個冷豔的女子離開,謝純然就隱約察覺到不對勁,讓鳶兒去查看情況,沒想到真的……
被反複絞緊的手帕從手中落下來,臉色一變,匆匆站起來又跌坐下去,“怎麼可能?我吩咐左丞相府五名一流高手暗中保護清穹王府的人把朱成送回去,怎麼會被截下?”
“小姐,世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