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怯地看著柯柔,曼曼終於試探地伸出手,緩緩落在黑澤烈的下巴上:“爸爸?曼曼有爸爸?”
“嗯,曼曼有爸爸!”移動下巴,黑澤烈伸手將曼曼的小手放到唇邊,親昵地吻了吻她的小手丫。
原來,有孩子的感覺是如此奇妙,如此美好。
唇瓣上軟軟的觸感讓黑澤烈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意,連眸光也瞬間柔和了下來。
玩了不多一會,曼曼就已經累得睡了過去。
兩人的目光都癡癡地凝視著床上的小人兒,靜謐不語。
直至護士拿著溫度計讓柯柔替曼曼測量體溫,病房的祥靜才被打破。
測量好體溫,並記下溫度,柯柔才抬眼看著黑澤烈。
“出去談談!”盯著曼曼的睡顏,黑澤烈沒有多看柯柔一眼,直接轉身離開病房。
當遊樂園關門時兩個人已經筋疲力盡地坐在車上,嗓子沙啞,雙手還不停地抖動著。
“費勒,我剛才真以為要死了!都不能呼吸了!”想起在不斷地俯衝和顛簸的遊戲裏,有那麼一刹那,柯柔真以為自己呼吸不過來,會這樣就死去。
像是不斷地接近死亡,不斷地驚恐,卻又在短短的幾秒裏再次活下來,然後再次體驗接近死亡的恐懼。
其實,她不是以為自己快要死了,而是想要不斷地體驗接近死亡的感覺,想要陪著曼曼體驗生命的最後一刻。隻是,這句,她僅僅留在自己的心底,並沒有告訴費勒。
“傻瓜!”低低地笑了聲,伸手將她因為激烈的遊戲而淩亂的長發梳理了下,費勒才啟動車子離開。
一個小時後,兩人站在費勒的別墅門口。
“進去吧,以後就住這裏,我暫時也住這裏!如果你不喜歡,我會搬回我的公寓”伸手輕輕推了推柯柔的腰,費勒柔聲地哄著,似乎是頭一次沒有征詢她的意見就自作主張地做了決定。
嶄新的陌生樓房,陌生的三層高度,新派的歐式庭院,置身其中,恍惚間,柯柔有短暫的迷惑,一時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兒。
“進去吧,別著涼了!”見她環顧四周,並沒有強烈的拒絕,費勒加重了手裏的力度,順勢把她輕摟著,然後一同進去。
那一晚,柯柔倒頭就睡在了陌生的大床上,並沒有在淩晨的時候再次去飆車,而費勒也開心了一整晚,覺得自己的努力並沒有白費。
接下來的每一天費勒都帶著柯柔滿市地跑,不斷地帶著她遊山玩水,欣賞美麗的風景,或者帶著她不斷地出入高檔的商場,拉著她瘋狂地購物,然後帶著她吃盡奢侈的美食。每天他都把行程排得滿滿,然後又筋疲力盡地回到別墅,而柯柔似乎也對他的安排沒有任何的抗議,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不問世事,每時每刻都是在享受美景美食的奢侈生活足足一個月,在某天費勒又帶著她悠閑地行走在寧靜的郊外時,柯柔突然告訴他已經決定再次回去甜品店工作。
“勒,謝謝你這段時間的陪伴,我想明天重新回去上班了,也是時候繼續生活了!”手裏捏著朵不知名的白色小野花,柯柔恬靜地仰著臉望向不遠處的涓涓細流。
“好,但是每天讓我接你上下班好不好?”隨著她的目光,費勒也看了眼透徹的小溪,心裏依然不安穩。
失去如此寶貴的東西,除了剛回來的時候不斷地哭泣和瘋狂飆車,如今僅僅是臉上沒有開懷大笑,大體也都能正常生活,隻是費勒心底隱隱地猜測這不過是她壓抑自己不讓別人擔心,內心的傷悲,依舊是濃烈地籠罩的。
而如此濃烈的思念和傷悲,會不會在某個時候再次強烈的爆發呢?又會不會選擇極端的方式呢?
費勒多想時刻就守著她,陪著她度過如此煎熬的時刻,讓她真正地走出暗無天日的時光,不讓她做任何傷害自己的事情。
回頭對視上他那柔和的目光,柯柔笑了笑,轉身輕輕地抱了下費勒,柔聲答應“好!”。
一路走來,在她苦痛和遭受磨難的時候總是他依舊守護在她的身旁,而如今看來,他像是依然站在原地等她,靜靜地等待著她有朝一日能回過頭來看他一眼。
隻是,她早已經千瘡百孔,本不該被他等待。
“勒,下半輩子就當我哥哥好不好?我永遠是你最疼愛的妹妹?”
冬日的暖陽投射在柯柔柔和的笑顏上,仿佛蒙上了層不真實的光,在一瞬間讓費勒目眩了一下,手臂微微收攏,將要離開懷抱的人輕壓回懷裏,閉上眼,費勒輕輕地說道,“隻要你需要,我都在,一直都在!”
他知道,有些念想是無法斷掉的,既然無法斷掉何不讓它肆無忌憚地發酵,隻是,如此的發酵僅僅能在心裏瘋長,注定不能在暖陽下剖白。
哥哥?
勾著唇,費勒若有若無地拉開了些微的弧度,仿佛在嘲笑前半生的自己。
已是深夜的十一點多,原本該寂靜而昏暗的光耀集團卻依舊燈火通明,寬敞的走廊時不時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一撥又一撥焦急而不安的高層不斷來來回回地進出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