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欲裂,伊恩娜重重呼了口氣,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手掙紮著撫上發疼的腦門,卻意外地碰到溫熱的觸感。
驀地睜開眼,黑澤烈英俊的容顏放大在眼前,安靜祥和,呼吸勻稱,下巴還冒著星星點點的青色根須。
咧開嘴嫣然一笑,伊恩娜眨著大眼盯著他的睡顏,心口湧動無限的愛意。
如今,看來,她似乎成功了一半。
滿足地眯了眯眼,打算繼續睡,腦海驀地浮現黑澤烈的那句“對不起”伊恩娜瞬間連頭疼也感覺不到。
跌跌撞撞回到仰望閣,柯柔一夜呆坐在客廳,心存最後的希冀,稍有聲響就急切地站在門口,期盼那個熟悉的身影推門而入。
熱烈的太陽透過落地窗鑽進了客廳,扭動盯著門口一夜的脖子,牆上的股東鍾已指向9點。
沿路撫著牆壁,柯柔拖著麻痹的雙腿蹣跚地回臥室,重重地將自己摔到床上,拉過被子,將自己密密實實地包裹住。
明明床上都是他的味道,此刻柯柔卻覺得那是漫殺她的毒藥,吸附得越多,自我摧殘的威力便越大。
昏昏沉沉,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響。
屏住呼吸,穩健的步伐愈來愈近,柯柔閉著眼,耳膜沉靜,全身緊繃地注意著門外的聲響。
腳步停駐在門外短短幾秒,旋即是門把扭轉的聲響,沉穩的步調,熟悉的氣息,柯柔被子下的手掌微微彎曲,指甲深陷掌心,一陣刺痛。
放輕腳步,黑澤烈靠近床上熟睡的人,凝視片刻,敏銳地發現她眼瞼下暈黃黑眼圈,俯下身,輕啄了下她的唇瓣,才往浴室而去。
洗去伊恩娜殘留的滿身酒氣,黑澤烈換上幹淨的衣服便又離開了仰望閣。
細細聽著浴室流水的聲響,細細想象他在衣櫃挑選衣服的動作,細細地聽見他扭動房門離開的節奏,站在落地窗,躲在窗簾後,靜靜看著他開著車又離開。
柯柔像個無聲的布娃娃,不吵不鬧,麵無表情,了無生氣。
看著汽車消失在拐彎的路口,重新又將自己埋進被子,苦澀的眼眶再也擠不出一滴淚水。
流了一夜的淚,終於幹涸。
“鈴鈴鈴……”無休止的聲響,柯柔埋進被子,恍若未聞。
直至鈴聲第四次想起,柯柔才挪著手,慢慢將自己撐了起來,拿起手機,沙啞的喉嚨無法發出一個音符。
“柯小姐?我是伊恩娜,昨晚我們見過。”
清脆的嗓音透過話筒鑽入柯柔耳膜,猶如尖銳的鐵錘直接敲擊著她本就殘破脆弱的心,呼吸瞬間發緊。
“在聽嗎?我想見你!”得不到丁點而的呼吸,伊恩娜繼續不急不躁地詢問,憑著她的直覺,柯柔是在聽,並且是已帶著某種情緒。
“好!”張了張嘴,柯柔發緊的喉嚨擠出簡短的回應。
為什麼要見?見了又如何?見了是什麼結果?
柯柔無心猜度,如果見了能解脫,她隻是想尋求解脫。
隨意套上寬鬆的連衣長裙,再披上黑色長毛衣,描上淡淡的眼妝,遮住濃重的黑眼圈,柯柔直接抵達了約會地點。
“伊小姐想說什麼?”抿了口檸檬水,讓發緊的喉嚨得到滋潤,柯柔才不緊不緩地開口。
是她約自己出現,開口談判的也該是她。
憋了眼柯柔手上的檸檬水,伊恩娜露出優雅的微笑:“聽烈說你懷孕了!”
“你?”
握著杯子的手顫了顫,檸檬水溢出些微,柯柔睜大眼眸,訝異於伊恩娜的話。
他是將自己的所有事都告訴她了嗎?
剛才佯裝出來的淡定和自信被伊恩娜簡單的一句話粉碎,刹那間,她似又回到了最初,回到黑澤烈玩具的身份。
那樣一種低賤的身份,讓她在伊恩娜麵前自慚形愧。
“嗬,柯小姐別驚訝!”撩撥了下垂到眼前的長發,伊恩娜“吃吃”地笑了起來,像是在嘲笑柯柔的無知。
“難道你不知道?我是烈在美國的女朋友,我們很早就決定等他離開黑澤家就結婚。”她確實沒有說謊,那時的他們確實有這樣的計劃。
“他,沒說過!”“砰”地一聲,柯柔心裏裂開了縫,幾乎將她墜入黑暗的深淵。
沒了一個白薇,原來,還有一個伊恩娜。
而她自己?永遠排在不知名的角落。
“估計是顧忌你懷孕了。坦白說,我這次回來是籌備婚禮的,也沒有料想到你懷孕了,”盯著柯柔霎時慘白的臉,伊恩娜隱隱露出絲笑意:“昨晚我們在一起。”
把桌麵的手機推到柯柔手裏,伊恩娜修長的手指緩慢地點出相冊,翻過一幅幅相片,直接將昨晚兩人濃烈的歡愛痕跡向柯柔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