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道桑河折青蓮,禦劍天虞覓仙蹤。
古語出處如何,世人無從知曉。據傳莒國太書院曾有一位先賢,曆時七載,閱千卷古書,未有所獲。
坐落在桑河之畔的青蓮劍閣,隱於天虞山脈的溟山劍宗,便是古語所指的修行聖地。
《南山經》記載,天虞山脈自北向南,起於莒國東南,止於百越,共計一千三百餘裏。
群峰無數,山脈峰巔常年冰雪覆蓋,唯溟山地界,集天地靈氣,四季如春。落日峰聳立雲間,為溟山主峰,滄楚、梅雨、棲雲和回雁諸峰拱衛環繞。
太初十二年冬,臘月初五。
劍宗弟子翹首以盼的五年大比——試劍大會,始於今日。
旭日東升,陽光灑在雲霧深處的溟山,猶如畫中仙境。清風拂動,一道絢麗光束穿透雲層,落在流雲劍祠的青石台階。
一名身著紫色劍袍的英挺少年,邁出劍祠,恰好落在那道光束中。
束起的發髻插著一根木簪,幹淨秀氣的臉頰夾帶著一絲尚未褪盡的稚氣,麵容清秀,透著幾分清雅,雙眸漆黑如墨,數縷散發垂於臉頰,隨著山風微微拂動。
少年似有心事,並未打理散發,與他往日一絲不亂的裝扮大為迥異。
劍祠外,有兩名弟子在習劍,秦忘川的視線掃過,微微頷首,揮手示意他們繼續。
一如往常,當清晨第一抹陽光落在劍祠,峰中這位地位尊貴至極的小師叔便會踏出劍祠,緩步來到舞劍坪傳劍,為峰中弟子解惑。
被譽為數百年來劍道天賦第一的秦忘川,除了劍宗掌門和諸峰首座外,整座溟山便以他地位最尊。
劍宗諸峰的年輕弟子一輩中,滄楚峰一脈風頭正盛,甚至有著比肩落日峰的態勢,這與秦忘川有著莫大淵源。
數年前,秦忘川從帝丘至溟山,入長老葉閑雲門下,與現任滄楚峰主陸東來,以師兄弟相稱。
翌日早課,秦忘川似有所悟,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執劍下劍池,以一式馭劍術,連敗宗門數名年輕弟子。
這些年輕弟子雖入門時日尚短,修為最高者卻已是周天第二重。
秦忘川冥想兩個時辰,便以意念開百會天門,引天地元氣入膻府。
現任劍宗掌門徐懷瑾,被譽為百年來修行天分可進前三甲的人物,較之葉閑雲還要略勝一籌,當年領悟馭劍術真意也花了一日一夜,而秦忘川僅用半日。
數月之後,落日峰次席大弟子皇甫長空,欲向秦忘川請教劍法。
此時的皇甫長空,入登樓境已有數年,年輕一代弟子中的翹楚。
“劍道領悟,你不如我!”
秦忘川看了眼皇甫長空,僅留下一句話,轉身離去,留下在場的一眾劍宗弟子麵麵相覷。
當即便有人懷疑秦忘川是徒有虛名,不敢應戰,當然也有不少人認為秦忘川不屑出劍,畢竟皇甫長空隻是秦忘川的晚輩。
數日之後,陸東來宣布秦忘川為滄楚峰傳劍師。
傳劍師,劍宗弟子的劍道引路人,承載著一脈劍法傳承的重擔,也是最受宗門弟子敬仰的人。
那些曾懷疑秦忘川徒有虛名的弟子盡皆默然。
自那天起,劍舞坪便多了一位年輕的傳劍師,以口述劍。
溟山藏書閣的三百卷劍經,不再蒙塵。
山中的峰巔崖畔,偶爾矗立一抹紫色身影,凝視著那色彩斑斕、華光絢麗的雲瀑霞海。
秦忘川邁出劍祠,腳踏青石台階,修長的身影站立在雲中落下的光束中,抬頭凝視雲中落下的耀眼。
“帝丘……”
秦忘川仰著頭,雙眸微眯,喃喃自語。
落日峰的祭祀大典已經開始,他秦忘川枯坐劍祠一夜,依舊未能悟劍。
數年前的那場襲殺,他依然心有餘悸。
若不能修行,他此生都不能離開溟山一步,除劍宗外,無人能庇護他,哪怕是千軍萬馬也沒法擋住大修士。
四年前,帝丘城外,暴雨如線。
祁王陳淮南西境出巡而歸,三千龍舌軍護衛在側。在距離帝丘皇城三十裏地,大軍遇神秘修士擋住去路。
數百龍舌軍結成圓陣,將一輛精鐵造就的華麗馬車護在陣中。
暴雨模糊了視線,雨滴猛烈擊打著士卒的魚鱗護甲,嘣嘣作響。
前方喊殺聲不斷,隱約可聞雷聲,異常罕見的天雷。
一撥撥的士卒向前方衝殺而去,龍舌軍以血肉之軀為牆,依舊擋不住那位神秘修士的前進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