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福建老家,每當過上元節的時候,村子裏就異常的熱鬧,上元節也算是一年之中最熱鬧的一天了。那天早上家人很早就起床燃放鞭炮還有拜祭天地。快要到去廟裏請神的前一個小時,父親會把我叫醒,然後喊我洗漱好下樓吃點東西就一起去廟裏。我睜開稀鬆的睡眼,努力從溫暖的被窩中掙脫開,簡單收拾一下後,提了瓶牛奶就跟著我父親還有幾位叔叔一起往廟裏走去。那座廟以前是在半島的尾端,可是後來由於國家建設征地,所以也就拆遷重建了。現在那座廟還是建在海邊,離我家也就隻有一公裏遠,幾步路就到了。
當我還在學校的時候是從來就不信這些鬼神之說的,世界上哪裏會有神?哪裏會有鬼?都是人嚇人罷了。每次被家裏人喊著去做拜拜就特別的抗拒,雖然我並不是第一次參加鄉裏的廟會,但是這次我還是懷著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走進大殿,我便被迎麵撲來的煙霧迷了眼,原來是我的一位叔公在燃香,由於每次請神,神明都會借用他的身體傳達旨意,所以幾乎每次廟會都少不了他。我鑽進擁擠的人群中想要一探究竟,終究還是被擠了出來,不過幾分鍾,傳說中的真武大帝及三太子便來了,由於是借用人的身體,所以操著一口流利的本地話,我的家鄉話說的不是很好,這跟我一直在外上學有關,不過倒還是能聽懂一些,他們說的那些事無非就是安排今年上元節(元宵節)的時間及地點,還有神明要巡遊的路線罷了,另外還有今年殺了多少隻豬來祭奠上天等等。我是不大理解,因為他們基本上平常在家的時候,都不會過問這些事,特別是村委會裏邊安排的某些事,可是“他們”卻都知道。這讓我非常匪夷所思。
由於村裏某些幹部辦事不力,“他們”跟他們吵了有幾分鍾,最後說完,“他們”走了!隻見叔伯說完“走了”腦袋便向後仰,周邊人一下子扶住了他,立馬按住他的太陽穴,不一會兒,他們神誌便清醒了,卻不知道自己做過啥說過啥。另外一位叔叔也一樣。
今年的遊行有點不一樣,變得格外氣派。村裏自行組織的花鼓隊、彩旗隊、還有聲樂隊一並加入了巡遊的隊伍中來。我的母親也在其中,我還特意給她拍了幾段視頻。我尾隨著巡遊的隊伍一起走了好幾公裏的路,繞了整個村子。路途中過往的地方無一不上香放鞭炮跪拜在轎子中的神明。雖然在我看來這算是迷信,但是就這麼定論有點太早了,於是我繼續跟了上去。
神明巡遊完後便送到了目的地——我們那的一間大祠堂。待所有神明都送到後,我們便吃了午飯準備晚上的活動了。回到家我泡了一壺茶,看了會兒書,便幫母親將祭祀用的東西準備好,傍晚,我跟家裏人一起將東西都送到祠堂,那個時候廟會還沒有開始。我走到大堂中,閑遊了一會兒,便不知不覺走到後殿,後殿的供奉桌上盡是廟裏拜的那些神明,有真武大帝、廣澤天王、馬元帥、土地公土地婆、保生大帝等等,有些我還說不上名號。供奉桌前便是香爐,這些香爐從第一座廟宇開始就一直在用,可以算是比較古老了。香爐上擦滿了點燃的香,燃燒後的煙已籠罩了整個大殿了,或許是被煙嗆到了,我的頭開始有點兒暈,於是便提前先回家緩緩了,離正式開始還有幾個鍾頭,吃完晚飯的我腦子還是有點暈乎乎的,此時倦意來襲,便回了臥室小睡了一會兒。
睡夢中,那些神明一直在我的頭腦中徘徊,我聽到了廟會那大殿中的聲音,我聽到了遠處海浪的聲音,我聽到某些人在交流的聲音。我似乎已化身一縷青煙在浩瀚大地漂遊。